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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兼之有淡淡鬱悒流蕩在臉上。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給入留下篤厚和可信賴的印象。

“華亭才子陳子龍!”書童悄聲地對她說。

“臥子兄所見極是,文社聯合勢在必然,聯則合,合則勢,質社贊同合諸文社為復社。”

“莊社全力贊同!”

“”

“既然諸位文社領袖一致贊同張溥陋見,復社成立大會定於明年今日如何?”

“我家相公。”書童又悄悄對她說。

有人帶頭擊起掌來。

“承蒙諸位鼎力支援。明年三月二十八日在虎丘召開復社成立大會。請諸位轉告社友,屆時出席。”

“明年的大會,該給錢虞山發個請柬吧?他乃東林僅存的領袖,在士子中頗有召喚力。”有誰提議。

“當然!”張溥答道。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不少人同情這位錢公的屢遭失敗,希望他再度出山,輔佐朝廷。

楊愛會神地聽著,他們說的那個錢虞山就是錢謙益,因他世居常熟虞山,人們慣常這樣敬稱他。她聽汪汝謙說過,他們是朋友。

她意識到他們的正事已經議完,此刻進去不會打擾他們了。她示意書童去通報。

“愛娘請進!”

書童打起簾子,張溥站在門裡,朝她抱了下拳。

“楊愛拜見張大人!”

她向張溥施了一禮。就像那剛剛綻蕾的春花,充溢著青春的魅力。她的臉俊美得令人驚歎,瓜子形,白淨細嫩,新月似的娥眉下,一雙顧盼流情的眼睛,高雅的前額,小巧含笑的雙唇。廳內彷彿突然為之一亮,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他們被美鎮住了,廳內出現了個突然的寧靜,僅僅片刻,隨之就熱烈雀躍起來。大凡男子都有一種本能,喜歡在標緻的女人面前表現自己吧。

張溥擊了下掌,說:“愛娘不辭辛勞,遠道趕來給諸君助興,諸位看看如何樂法?”

廳內又熱烈爭論起來,有如暮鴉噪林。惟有子龍低頭不語,不時向楊愛偷瞥一眼。在她進門的一瞬,他只覺得心裡突然一陣悸動,不敢正眼去看她,他自己也鬧不清,這是為什麼。

“臥子兄!”張溥走到陳子龍身邊,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出題呀!”

“啊好好。”子龍微微—震,他的臉泛起了微紅,以為張溥窺見了他的慌亂,尷尬地笑了笑,“垂虹名勝天下聞,我等有幸歡聚於此,且宜開懷暢飲。依子龍陋見,今朝所言所議,所歌所笑,一應題目,皆與垂虹有因。言之有脫,歌之有舛,罰酒三杯,兄意如何?”

張溥告訴書童,傳話酒保,擺席上菜。

酒菜立即上了桌面,書童將七絃古琴安放在琴几上,楊愛輕撥琴絃,低聲伴唱著: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

江國,正寂寂。嘆寄與路遙,夜雪初積

樂聲有如雪中笙鶴,飄飄仙逸。公子相公們未飲先醉,擎起的酒樽,不覺放了下來。他們在這清婉的旋律和淡淡憂悒中,不覺產生了一種時空倒置的錯覺,忘情地弓起食指在餐桌上擊著節拍,彷彿座中的歌者就是四百年前吹奏《暗香》《疏影》的小紅。

音符消散在樑柱間,空氣裡,水面上,花叢中

好久好久,他們彷彿才從四百年前那個雪夜醒來,睜開��的眼睛,望著阿愛,怎麼也難以相信,妙樂仙音是從面前這個嬌小女孩子的指尖和聲帶中震顫而出的!剛才他們驚歎於她的豔,現在又驚服於她的才藝了。

“請!”子龍離開了座位,過來邀她入席。她竟一點不怯場,落落大方地坐到他讓給她的座位上。

家童給她篩了滿滿的一杯酒。她端起酒杯,依次給他們敬著酒。

幾杯酒下肚,他們又耐不住寂寞了。有位相公說:“我有一聯,求配下聯。”

“以何為題?”另一個問道,“有悖章程,可要受罰的喲!”

“不會不會!我以這有來酒館為題。上聯是:‘有酒有酒’,”他得意地捋著八字短鬚,問,“如何?”隨即將目光移向楊愛說,“愛娘,你對好嗎?”

楊愛抿嘴笑了笑,似乎是不假思索地隨口對道:“來嘗來嘗。”

“妙哉!妙哉!”公子相公一齊歡呼起來。

漪窗外,是金黃的菜花、柔嫩的柳絲、淡藍的湖水,垂虹橋像它的名字那樣,有如一條彩虹,臨架在吳江上。

她彷彿看到了一種冀望!漫漫長夜後的曙光,她混沌的思緒明晰了,她應該到廣闊的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