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刺也改走斜線掃向那人腰間。此時兩人已貼在一處,正當眾人以為他避無可避時,那人身體向前一衝伏在馬上,左手收右手挑,竟用槍尾險險隔住了破天刺。兩股勁力相交,他們本已不穩的身子俱都晃了幾晃,奔古爾查固然差點掉下馬去,那人也是被他震的前後搖擺,連踏在馬鐙裡的雙腳也滑出了一半。
他二人還在重整姿勢的時候,山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金鑼聲,幾個大嗓門的帝國士兵急速奔走,高聲喊道:“北山敵襲,北山敵襲。”那人臉色陡變,狠狠的瞪了奔古爾查一眼,徑自向著山上奔去。
奔古爾查愣了半晌,方才向左右怒喝道:“沒有我的命令,是誰擅自攻山?”他手下一個將領打馬衝了過來,婉言道:“北邊現在是圖都烈統領,恐怕他不知道您正在挑戰敵人。”說罷急忙對他眨了幾眼。這圖都烈是大汗的第三個女婿,自身又頗有勇力,向來對奔古爾查不是太服氣。今日有這般舉動,大概也是害怕奔古爾查萬一得勝後乘勢攻下山來,一舉超過自己的地位。所以才藉著奔古爾查正在交手的空隙,搶先進攻。
大大的喘了幾口氣,奔古爾查好不容易才壓住胸中的怒火,他一揮手道:“傳令各部,散開來圍住勒支山。”聽他並未下令協同進攻,那將領知道他心頭還憋著一股氣,當下也不敢再多說,連忙奔回陣中傳達命令。
“章將軍何必如此冒險?”望著眼前面帶汗珠的章揚,董峻和顏問道。抵住了北山鐵勒人的又一次進攻後,他終於見到了烈風軍的全體軍官。短短的聊了幾句,他便帶著章揚來到一處空地,急著想了解京中的情況。可在此之前,他禁不住指出章揚的舉動有點冒失。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章揚心裡也有些後怕。奔古爾查的實力大大出乎他的預料,兩人交手雖然只有三個照面,自己卻絲毫也沒有佔到上風。實際上,要不是第一槍藉著馬力,和他連著三下硬對硬的結果究竟會如何,還真的不好說。也許只有等到下次交手,才能知道自己的槍術究竟能否彌補膂力帶來的差距。
見他笑著不語,董峻搖頭說道:“你新掌烈風軍,急於立威,此心可嘉。但不察敵軍底細,便貿然以身犯險,非大將所為。這種舉動,以後還是少做為好。”
章揚猛地抬頭,一臉笑意已然換作驚愕。他不明白董峻是怎麼知道他剛剛統領烈風軍,又是怎麼知道他挑戰奔古爾查,為的僅僅是在烈風軍中建立威望。這個滿嘴血泡,一張白臉已經變得蠟黃的平賊將軍難道竟能猜透別人的心思?
“烈風軍是柳兄親軍,素來為他親自掌控。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柳兄派出烈風軍,卻可以肯定,你出任主將也就是出發前的事。與烈風軍中的老臣相比,你的年紀稍微輕了一些,既然沒有足夠的資歷,就只有透過殺敵來建立威望,奔古爾查的挑戰,恰恰合了你急於建功的心意。”看見章揚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董峻笑了笑又道:“從你十里外就衝鋒開始,一舉一動,無不暗合用兵之道。能明白一巧足以降十蠻的人,偏偏還要甘冒奇險,與奔古爾查以勇力相較。除了立威這一種可能,我看不出還有什麼意義。”
合了合嘴巴,章揚覺得還是承認的好:“大人說得不錯,下官確實是急於求成了。”
稍稍點點頭,董峻對章揚敢於承認錯誤的態度十分滿意,他伸手示意章揚坐下,然後道:“我本是一書生,除了這些年來馬術精進,可謂手無縛雞之力。然而兩軍交戰,士卒在於勇,將帥在於謀。我能一路升到平賊將軍之職,靠的就是察而後斷,斷而後行。你文武雙全,又為柳兄看重,資質遠勝於我。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你今後只要記住,身為主帥,要儘量置身於戰場之外,這並非膽怯,而是你的職責所在。耀武揚威,於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充其量也僅為一勇夫。”
聽他苦口婆心,句句都是金玉良言,章揚連連點頭,到末了才冒出一句:“下官明白了,不過如今下官還算不得主帥,偶爾衝鋒陷陣,那應該可以吧。”
董峻啞然失笑,忽然唇邊扯的一痛,忙捂住嘴巴過了半天才道:“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總以為不能顯威於陣中就算不得壯士。罷了罷了,只要你記住不到萬不得已,莫去徒逞匹夫之勇就是。”
他二人這一番交談,倒覺得彼此投契,彷彿親近了許多。再聊了一會,順著董峻的問題,章揚把京中的形勢簡單的說了一遍。知道了皇帝堅持不肯動用虎賁羽林二軍,董峻的臉色登時有些黯然,只是後來聽說方戈武即將率領五萬援兵北上,他才露出了一點喜意。
遙指東方,董峻對著章揚道:“勒支山脈以東二百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