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現在看見奔古爾查緊追不捨,原本被他衝成亂七八糟的敵軍陣勢也開始在他前面重新匯聚。甚至有時幾十個落單的敵人,也敢不避不讓,指望著能拖他一拖,等到奔古爾查趕上。
山上吳平眼看那條紅色的小溪即將被吞沒,不由黯然望向董峻。哪知道就是這一轉頭的功夫,戰場上的局勢又是一變。只見兩股夾縫之中,那彪人馬轉了個彎,向著營寨的方向虛虛沖了一段,等到奔古爾查以為他們想突圍,心急忙亂的搶了個斜線。烈風軍卻又調頭沿著來路衝回。這一下鐵勒人措手不及,在奔古爾查和攔路的敵軍之間出現了一個半里長的缺口。章楊見了當然毫不客氣,沿著口子脫離了包圍圈,順帶還收拾了一些落在後面的鐵勒騎兵。
幾個回合下來,吳平看得眉開眼笑,奔古爾查卻險些連鼻子都氣歪了。要說鐵勒騎兵作戰,從來都是仗著馬匹之力,分進合擊以少勝多,什麼時候被別人反過來教訓?可他越是心急,就越是被章揚帶得團團轉,空有數倍兵力,倒和烈風軍一追一逃,玩起遊戲來了。等到章揚估計自己這邊疲態將露,乾乾脆脆老老實實的往山上一跳,奔古爾查這才發現上了他的大當。
這場戰役從頭到尾,看上去像是烈風軍肆意縱橫威風凜凜,其實一直都在避強凌弱,壓根就沒消滅多少敵人。可不管鐵勒軍隊傷亡有多小,士氣上卻是實實在在的遭了狠狠一擊。以至於隨後的幾天,鐵勒軍隊對於進攻方晉都有些打不起精神,總是惦記著要從烈風軍身上報復回來。
第十二章解圍
京師兵部大堂裡,柳江風坐於案後,眼光卻不停繞著李邯送來的兩個少年打轉。那瀚首領的弟弟和喀羅族長的兒子,只要想起這兩個身份,他就有些興奮。西北形勢的變化,除了邱鍾戰敗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那瀚喀羅兩族參加了會盟,從此西鐵勒一掃後顧之憂,放心大膽的全力南下。可是這樣重要的盟約竟然建立在人質的基礎上,根本就談不上什麼牢靠。以那瀚喀羅兩族與鐵勒的宿怨,一旦得知人質獲救,恐怕立刻就會撕毀那強行寫就的一紙文書吧。
“畢兒達、密丹。”他喚了喚兩人的名字,直到他們把好奇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才繼續說道:“你們想不想回到自己族中?”
“當然想。”用不著多加思考,兩個少年已經異口同聲的回答了他。察爾扈草原上有著親人和朋友,海泡子邊留著童年的記憶。既然有幸脫離了鐵勒的虎口,回到自己的部族就成了他們夜夜的牽掛。
滿意地看著他們的反應,柳江風笑道:“我可以馬上派人送你們回去,不過在這之前,我要提醒你們,現在鐵勒人還是你們部族的盟友,這樣就回去要小心再被他們抓走。”
抬起頭一臉憤怒,畢兒達似是憶起了小屋中那幾個月的光陰:“盟友?這位大叔,察爾扈草原有句諺語:高飛的雄鷹和兇狠的豺狼永遠也成不了朋友。大哥只是為了我才簽了那份盟約,只要畢兒達能平安的回去,那些強盜自然會得到應得的報應。”坐在旁邊默默不語,密丹覺得自己想說的話都被畢兒達說了個乾淨。
柳江風點了點頭,既然這兩個少年胸中的怒火已經點燃,那麼自己就用不著再去添柴加油。“好,既然你們一切都想好了,我這就安排人手送你們回去。”
感激的對著柳江風行了個草原上的謝禮,畢兒達忽然問道:“這位大叔,我想問問,那個救了我們的董大人現在怎麼樣了?”
黎明前夕,本該是天光最暗的時候。勒支山的主峰,還沉浸在寂靜中。忽然有一個暗哨撥開樹叢,跌跌撞撞的摸黑向著中軍奔去。連著被地上雜草拌了幾個跟頭後,那暗哨大約是認為太耽誤時間,乾脆扯開喉嚨大喊:“方將軍來了!”
就在這一日凌晨,方戈武統帥的三萬多後續部隊終於到達了勒支山下,他一路前進所燃起的火把不但驚動了山上的董峻所部,鐵勒方面也根據火把數量估算出他的兵力。經過了幾近一個月的僵持,雙方在士卒數量上第一次拉成了平手。由於擔心未能拿下董峻而受到處罰,奔古爾查決心繼續耗下去。在他看來,如果董峻因此放棄死守展開對攻,他還有一半的希望獲得勝利。而在董峻眼裡,不徹底擊垮奔古爾查,自己也不可能安然回返。
徒勞無功的事情奔古爾查向來不喜歡做,當他認定由於方戈武的到來,鐵勒已經無力再全面圍困勒支山時,他很乾脆的就收攏了兵力任憑董峻和方戈武會師。
“將軍!”第一眼看見董峻,方戈武險些要揉揉眼睛才能肯定。蓬亂的頭髮骯髒的衣服,枯黃的面容上滿嘴血泡。這個如同山中野人般的男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