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制三軍。阻止籲利碣的勃勃野心,當無問題。可柳公三番五次,非要強調今秋形勢險惡,絲毫也不體會今上的難處。試問柳公,若是你易地相處,能不疑惑?只令鐵貞試探,已表明了今上對柳公的信賴,換了他人,那來這許多周折,早就尋個藉口,奪官去職!”
威猛的身軀越縮越小,柳江風痛心之餘,不得不承認鐵貞說的有理。和邊軍相比,自己手中也就只有虎賁羽林兩軍可堪一用。但羽林拱衛皇城,除了皇帝御駕親征,絕不可能調去戍邊。至於三萬虎賁,在現今這種潛流暗湧的局面下,正是靠著他們,才維繫了各地那些蠢蠢欲動的封疆大吏們僅存的一些忠誠。一旦抽師北上,速勝還好說,只要僵持數月,保不定就會有人起了異心。自己私下裡的打算,原是準備抽調一半虎賁,再從府兵城衛中挑選出兩三萬精銳,一併交給董峻。一來增強西北的實力,二來改變邊軍裡邱鍾一枝獨秀的局面。偏偏沒有考慮到,現在這種強枝弱乾的形勢下,今上既然已派出費南監軍,又怎麼可能再削弱京畿的兵馬。千錯萬錯,自己就錯在既然早已知道今上的心意,偏偏又被董峻傳回的訊息打亂了心思,居然堅持派遣援軍。短短几日之間,自己的態度判若兩人,也就怪不得遭疑了。
見他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鐵貞終於放心道:“柳公,今日之事,鐵貞違抗上意,冒死明言,只為敬服於柳公忠貞可動天日。還望柳公放寬心懷,以國家為重,莫要因此對今上有何怨言。”
“鐵公但請放心,無論如何,柳某的一片忠心,決不會改變。”柳江風的聲音雖低,卻崢烈堅決一如往常。鐵貞點點頭,立起身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月金秋,桂花盛開。京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溢滿了鬱郁的清香。雖說鐵勒可能大舉入侵的傳言飛快散播開來,可隨著天氣越發涼爽,各處湖畔山巒的遊人還是較平日多了不少。戰爭就算再兇險,畢竟還遠在千里之外。而身披鐵甲四處巡邏的虎賁和皇城口槍尖金光璀璨的羽林,在無形中給了百姓們安定的訊號,至少在眼前,人們並不打算就此驚慌失措。
但常人的認知絕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平靜,朝堂之上,柳江風每日都在擔心中苦苦捱過。而朝堂之下,方戈武更是心急火燎,急等著援軍的訊息。甚至一些像林思元這種在野之人,也從蛛絲馬跡中嗅出了一點異味,始終密切注視著北方的軍情。
這一日正午,林思元和方晉、丁嵐兩人又聚在了來風軒上。他人雖狂傲,卻素重友情。方晉既是丁嵐的世交,很快便順理成章的成了他的新朋友。前兩天更在無意中發現,方晉的父親竟然是董峻手下的大將方戈武。如今為了求援,遲遲逗留在京師。聯想到近來京師廣泛流傳的謠言,林思元越發和方晉打得火熱。只是任憑他如何拐彎抹角的詢問,方晉的一張嘴始終把的鐵緊。有時他甚至懷疑,方戈武是不是連他的兒子都矇在鼓裡。否則的話,實在無法解釋這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夥怎麼能識破他話中種種圈套。
方才藉著酒興,他又嘗試著問了幾次,結果當然又是空手而回。正當他百無聊賴憋得難受時,樓下的大道上,急匆匆的奔過了一群虎賁軍士。這段時間為著謠言四起,虎賁的巡邏密度遠遠大於往常。眼下的這群人除了馬匹行進的稍顯急促,本來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當他視線不經意得落在了打頭軍官身上,卻禁不住失聲“啊”了起來。他看得清楚,那軍官不是別人,恰是當晚在綺海邊追問許湄孃的年輕人。彼時此人還不知許湄孃的身份,明擺著是外地來的生客。怎麼短短几日,卻搖身一變,成了虎賁中的軍官?從他甲冑服色看來,級別竟還不低。
林思元腦中轉了數轉,終是想不明白此人如何能有這般變化。他好奇心一起,再難按捺下去。趁著隊伍還未走遠,他狂性又發,探身窗外,不顧一切的扯著喉嚨喊道:“閣下、仁兄、兄臺!”
章揚打馬行在路上,腦海裡正在胡思亂想。自打他拜見了柳江風后,次日便被編進了準備北援的虎賁軍中。除了他自己被弄了個遊擊的頭銜,單鋒劉猛以及剩下的八十多名同伴也都安插成了他的直屬部下。只是沒有料到,還沒等他做好準備,柳江風突然又取消了北援的計劃。這樣一來,他不得不耐心呆在虎賁軍中苦苦等待。十幾天來,除了上下午各巡邏一次,清閒的幾乎能把他憋出病來。這般無趣乏味的日子到了今天,方才有了一點改變的跡象。
小半個時辰前,他接到柳江風貼身親衛傳來的緊急軍令,著他帶領部下,封鎖京師北門外的大道,來往行人,一律扣留。雖然奇怪為什麼派遣他們這支駐紮在南城的虎賁,而不是就近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