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反叛,擁軍十數萬,皆能征慣戰之徒,要想平息絕非易事,卿有何主意?”
錢浚之慢慢從地上爬起身來,偷眼看了看皇帝的臉色,知道自己已經過了難關。他偷偷喘了口氣,這才鬆開緊握的雙拳。方才他看似從容,心中卻是十分緊張,掌心裡早就淌滿了汗水。
看他有些發呆,皇帝不耐道:“卿怎不回答。”
“啊。”了一聲,錢浚之慌忙道:“皇上無需擔心,京畿六州有虎賁、羽林、怯闢三軍合計七萬餘人,懷州有平賊軍五萬人,海威可謂是兩面受敵。左領軍衛柳大人老於戰陣,對海威更是知根知底,只要派他領軍出征,平息海威叛亂指日可待。”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皇帝道:“卿不說倒還罷了,提到柳卿,朕又想起當初詔還海威,就是因為卿家堅持說柳江風目無尊上,怎麼如今又認為他可以依仗了?”
額頭上沁出幾排汗珠,瞬時便把官帽的邊沿都浸溼了大半。錢浚之強打精神,勉強道:“臣當初說,柳大人有不尊之嫌,但臣也一直堅信,柳大人不過是居功自傲,並無叛亂之心,只需有人制衡便可。比之海威,高下立分。若皇上以為臣錯了,就請皇上降罪,臣絕無怨言。前次彈劾柳大人,今次舉薦柳大人,都是為了帝國江山與皇上考慮,並無半點私心。”
這番話顯然讓皇帝甚是滿意,他沉默了一會,才揮手道:“卿所言倒也不無道理,朕這便下詔,委命柳卿節制虎賁、羽林、怯闢三軍,從速準備征討海威,再令平賊軍穩守懷州,伺機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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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年冬,平定西鐵勒僅僅一年之後,在完全搞不清原因也無從辯解的情況下,海威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理所當然的於西北舉兵反叛。而他所面對的敵人,是對他十分同情卻又堅決捍衛帝國的柳江風。
奮威軍征戰邊疆多年,整體戰力在擊潰鐵勒後達到了最高峰。但是,由於海威受到駐節懷州的平賊軍牽制,連西北和察爾扈草原也無法徹底控制。在派人前去說服章揚與之聯盟失敗後,鑑於掌握的地域不能長期供應所需物資,海威在留下三萬兵馬監督遏制平賊軍的行動後,於十二月親自率領十餘萬步騎冒著嚴寒向南攻擊。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海威軍一路攻克州縣十七座,各地守軍望風披靡,兵鋒直逼京畿六州。
丁亥年春二月,塔州陷落,京畿已經對海威敞開了大門。皇帝驚慌之下,不得不命令柳江風率領虎賁、羽林、怯闢三軍北上迎擊,京師只留下了萬餘府兵城衛把守。
二月中旬,海柳兩軍在小余河猝然相遇,柳江風立刻展開兵力,由田愷帶領羽林軍搶佔南側山峰,虎賁軍分佔兩翼,怯闢軍扼住河岸。由於受河流阻隔,無法展開騎兵衝擊,海威主動後撤十餘里,連營七座暫取守勢。
次日,柳江風以怯闢軍八百人先行渡河,海威也以鐵騎五百擊之。戰罷半日,雙方死傷逾半各自收兵。海威見柳江風不肯貿然渡河,索性再次拔營後撤二十里。三日後柳江風全軍北進,背河而營。海威遂遴選精騎三千,自上游八十里偷渡,試圖截擊柳軍糧道。不料柳江風早有準備,於小余河上搭建浮橋六座,往來如涉平地。非但後路無憂,反而將偷襲的三千騎兵趕的七零八落,不得不狼狽的退了回去。
春三月,柳江風物資準備完結,即主動以虎賁軍發動進攻。海威守營不出,僅以鹿角地陷弓箭抗擊。虎賁軍也不貿然強攻,每日只是清除部分障礙徐徐進逼。五日後,海威忽然乘夜自左翼繞了一個弧線發起猛烈突襲,先破營三座斬首千餘,卻在進攻第四座營寨時遭到柳江風早就預留的伏兵迎頭逆襲,損兵兩千後被迫脫離戰鬥。柳軍士氣大漲,然隨後強攻三日未能寸進,右路田愷指揮的羽林軍更是被海威攔腰側擊幾乎崩潰,幸得怯闢軍果斷自中路呼應,海威方才悻悻而去。
兩軍僵持近月,海威軍困於糧草輜重轉運艱難,只能退守五十里外的景縣。柳江風提兵追擊,剛剛趕造好攻城器械,卻接到皇帝幾份急詔,道海威軍數萬逼近京畿,令其速回軍救援。柳江風雖料定是海威的偏師虛張聲勢,也唯有放棄攻城,全軍緩緩後撤,僅以虎賁數千騎兵火速馳援。果然,等到虎賁趕到京師,海威軍已消失不見,而各地匯總上來的情報顯示,這一股敵人不過只有四五百人。皇帝自知判斷失誤,但為了天子顏面,還是一口咬定海威軍不下數萬,柳江風對此的回應,也只有苦笑三聲。
三月下旬,柳軍重新趕回景縣,可此時海威軍早已棄城別走,向東擊破州縣八座,掠得倉稟無數。柳江風銜尾窮追,卻因為海威屢屢擺出冒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