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6部分

手臂,厲聲喝道:“兵者,死地也,即是從軍,章某何懼死哉!而今形勢危急,不得不令投車出擊,敵我難分,難免誤傷了弟兄,其罪在我。章某若不親身赴難,有何面目再號令將士?”

他長刀出鞘,跳下寨牆,幾步躍到門口,刀鋒直指寨外越衝越近的鐵勒騎兵,對著迅速集合的刀盾手肅容吼道:“畏敵不前者,殺!苟且滯後者,殺!背身而逃者,殺!”

“殺!”三百人齊整整的回應,頓時響徹了天空。那寨外的千餘長槍手,好不容易消滅了鐵勒殘兵,卻發現自己已無法在敵騎面前從容退回營寨,此時心神正不免動搖。恰在此時,吼聲傳來,眾人精神大振,依著戰陣經驗,各自聚成長槍向外的半圓小陣,緩緩向寨口後退。

蹄聲越奔越急,越奔越響,漸漸的一片片刀光對映,伴著滾雷般的馬蹄聲撲面而來。滿是荒草的大地上,枯黃漸漸被鐵勒人深色的衣甲遮沒,彷彿突然間就換了一個天地。馬蹄帶起的風沙已落入眼簾,望著這群把速度提到了極致的虜騎,手握精鋼長槍的平賊勇士,掌心慢慢開始沁出冰冷的汗水。

忽然,頭頂上呼呼風聲掠過,數百塊石頭混在箭雨之中自天而降,大多砸在了兩軍之間。雖是有人不幸被失了準頭的飛石誤傷,可看見鐵勒騎兵在突如其來的攻擊面前鋒頭為之一挫,長槍手們依然欣喜不已。飛石的數量雖然算不得多,但中者立墜的巨大殺傷力讓一心衝近廝殺的鐵勒騎兵頓時失了方寸,不由紛紛降低了馬速,本已被拉近的兩軍間隔又一次拉開。待到鐵勒軍中將領大聲咒罵喝令前進時,第二波投石又落了下來。

顯然是認識到前進固然沒命,後退也難逃是死,冒著飛石箭雨,鐵勒軍驟然再次加速向前衝刺,縱使身邊左右不時有人被打落馬上,更多的人卻是面色鐵青不避不讓,只稍稍將身子伏在馬上。等到閃亮的刀鋒穿過那層密密的死亡線,重新顯露在長槍手的面前,正在躲避著亂石的平賊勇士也不禁有些騷動。

又一群戰士呼啦啦湧出了寨門,人數雖少,但當長槍手們回首相望,自盾牌間隙看清了領軍將領的面容,卻立時感到脈搏之間有股熱流緩緩湧動。鵰翎鐵盔魚鱗鎧甲,那精光熠熠的百鍊光澤,也擋不住章揚此時宛如閃電誓要刺破長天的炯炯眼神。疾步前進的精幹身軀,恍若一柄出鞘利劍無血不歸,殺氣騰騰的踏在地上。咚咚的腳步聲,彷彿遠古猛獸的咆哮,一點點地將戰士心頭熱血攪拌、沸騰!

區區三百刀盾手就像一柄破空飛出的鐵錐,毫不畏縮毫不猶豫的越過槍陣迎著鐵騎而上。偶爾有落石砸倒士卒,卻無人回頭無人遲疑。盾後的背影就如移動的山嶽,巍峨而永不傾斜。當第一聲金鐵撞擊傳來,幾乎被同僚氣勢震懾的長槍手們才恍然大悟,在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中決然撲向了前方。

草原上空的陽光像是被這一幕刺痛了眼睛,猛地黯淡了許多。黑色的巨盾,雪亮的長刀,在殷紅的草地上宿命般的相遇。低沉的喘息強忍的痛楚,勇士的鮮血戰馬的殘肢,一如千百年來重複上演的草原故事,再一次用血腥為引,於紅灘重現。

籲利碣騎著白馬,立在草原鷹神的旗下。野風吹過,戰旗像他起伏不定的心緒一般,時卷時展。良久,他才嘆息道:“無畏生、無畏死,前有董峻,今有此人,北諒何時變得如此血性張揚?”

“大汗,我軍還未敗呢。”奔古爾查雖然也為眼前戰況撼動,卻有些不甘心的小聲在旁邊答了一句。

“今次勝不了了!”只是淡淡的丟下幾個字,籲力碣撥轉馬頭而去。奔古爾查正在愕然不知所措,他又回過頭來,冷聲道:“不管董峻部下如何勇武,我只能再給你三天,記住,是三天。”

沒來由的打了個寒蟬,奔古爾查回頭望向戰場,但見煙塵之中,石雨之下,兩軍人馬雖越戰越少,匹自絞殺不休。

章揚擎盾執刀帶領剩餘的刀盾手,緊貼成鋒矢之陣,完全不管背後,勢若瘋虎般在敵騎中往來縱橫。額頭不知何時受傷的創口,鮮血不停滲出,把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頰漸漸汙成猙獰一片。舉盾、挺刀,再舉盾、再挺刀,血液和肢體在他眼前綻放出瞬間妖異的美麗,隨後又在新的絢爛中默默歸於大地。突陣過處,遍地倒伏的人馬死屍,映襯出他們捨我其誰吞天吐地的豪壯。

這豪壯,縱令鐵勒人處身於飛石箭雨之下,槍林刀海之中,也不得不為之側目。

忽然,紛沓雜亂的各種聲音裡,幾聲清亮的馬鳴自鐵勒軍中穿雲而起,一匹通體金色的黃鬢駿馬猛地躍前數丈。馬上騎者不避矢石,傲然將手中鐵矛朝天一舉,矛尖清冷的寒氣和陽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