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風再次發問,汪士榮輕聲道,“啟稟主公,臣約莫記得,正定府境內有個下河堡!”
“好罷!”林風擺了擺手,“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小人名叫陳四。”他惶恐的抬起頭來,不安的看了看侍衛的軍刀。
“好吧,陳四”這個可憐的民夫看上去似乎年紀不輕了,露在氈帽外的頭髮花白一片,林風心中生出幾分憐憫,“你站起來說話吧!”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陳四嚇了一跳,急忙叩頭道,“老爺問話,小人就跪著好了!”
林風沒有堅持,實際上他也看出來了,如果自己越是客氣,可能對他的心理傷害就越大,還是遵循傳統吧,“你多大年紀了!”
“小人今年五十六歲!”
當我老爸有餘了,林風尷尬的吞了一口唾沫,真是犯罪,他苦笑著道,“你剛才在幹什麼?!”
“老爺”突然之間,他再次渾身發抖,顫聲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小人剛才剛才在那邊在那邊拉屎”
“沒事、沒事,拉屎就拉屎,我不怪你!”林風無奈,他竭力平緩著聲調,象哄小孩一樣輕言細語的道,“我說陳四,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還有一個孫子六歲了”
“就一個孫子?!”林風不解的道,“你老婆呢?你沒有兒子、女兒?!”
“小人小人一家是河南人,後來他們造反了,兒子被賊人殺了,媳婦也被拉走了,老婆子禁不住餓,吃觀音土脹死了,現在就剩小人一個!”陳四老漢神情漠然,臉上一片麻木,彷彿是在說別人的事,不經意間,他抬起手來抹了抹,將兩顆混濁的眼淚抹在手心裡。
如此悽慘,林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在河南老家過得可好?!”
“湊合著活唄,又有什麼好了,”說起家常話,陳四老漢漸漸放鬆下來,“老家還有兩畝地,可惜造反了,種不了!”
林風默然,伸手入懷,摸索半晌,卻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幕天顏冷眼旁觀,見狀急忙拿出一點碎銀,微微掂量,約莫一兩有餘,扔給陳四,轉頭朝那名侍衛使了個眼色。
“諾,這是老爺賞你的,沒你的事了,你走吧!”那名侍衛一把將陳四抓起,驅趕著他朝官道上走去。
林風騎在馬上,定定的看著陳四老漢的佝僂的背影,直到他混入官道上的人流,再也看不清楚,方才回過頭來,對汪士榮嘆道,“不容易!”
“是、是,民生苦楚!”汪士榮附和道。
“這麼大年紀,還被拉了民夫,不容易啊!”林風苦笑道。
“是、是,地方官員行事不逕,卑職一定徹查,”幕天顏忽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道,“其實咱們大漢朝廷早有詔令,凡抽丁壯之戶”
“行了,我知道了!”林風揮了揮手,心中瞭然,地主盤剝佃戶,轉嫁勞役賦稅,這是中國的國情,誰當地方官都一樣,怪也怪不到誰頭上。
他眺望著官道上的那些民夫,突然回過頭來,對汪士榮道,“紀雲,你說我殺了康熙,攪亂了天下,到底是對,還是錯?!”
第二十三節
擊敗準葛爾東路軍之後,第五軍的進軍速度大大加快,停滯在代州、保德一帶的新附軍立刻認清了當前的政治形勢,毫不遲疑的一頭栽進趙良棟的懷抱,在這些地頭蛇的全力支援下,穆成東上校的先鋒騎兵旅兵不血刃攻佔了代州、保德洲的府城,隨著軍事上的勝利,倪以誠的特務機關也配合著加強了政治攻勢,在烏牛山各山寨血的教訓下,晉西北的的那些士紳地主也積極了許多,於是趙良棟很快就明白了什麼叫簞食漿壺以迎王師,總之形勢一片大好。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漢軍大部隊的入晉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進入烏牛山區之後,林風對趙良棟的軍事能力有了新的認識,這件事情對於漢軍大隊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情,因為自林風起兵以來,大漢集團的武裝力量一直保持著全勝的記錄,之前不論是清軍名將圖海,還是關外彪悍的滿蒙聯軍,統統都被林風打得落花流水,於是在這種情況下漢軍內部很自然的滋生了某種驕縱之氣,就目前中國的現實來說,最強大的軍隊一個是“八旗鐵騎”,另外一個就是蒙古騎兵,既然這兩支強兵都是手下敗將,那其他的部隊自然也就不在話下,所以漢軍內很多人包括幕天顏等高階將領分析起敵情來無不氣焰囂張不可一世,之前因為軍報簡略的關係,當趙良棟的捷報報過來的時候,大夥雖然彈冠相慶,但也未必覺得這很了不起,將軍們都覺得換了自己上也照樣能夠打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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