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下稍稍寧靜,若大王還有憐憫之心,便請放開關口,讓這萬千流民討一口吃的罷!”
林風聞言色變,實際上這件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這次一回北京李光地就給他做了詳細報告,自從去年林風拼了老命賑濟安置兩百萬流民之後,這個“仁義愛民”的名聲確實是傳出去了,當然好處是大把大把,但負面影響卻似乎更多。對於士林來說,林風這個舉動當然是非常漂亮,有“人主風貌”,但在老百姓來看就簡單的與飯碗等同起來,實際上這件事情傳到其他省份之後已經大大走樣,而且也演變成不同的版本。
勤勞善良的中國人民發揚了天性中的誇張因子,把林風以及他的漢軍政權講成了一個類似於神怪的奇特組織,僅僅林風所聽到就有幾個,比如一個說他有某個法寶,這個法寶類似於翻天印或乾坤袋之類的東西,其作用就是隨便朝哪裡一倒,那米麵饃饃就流出來了,無休無止可以堆成山,總之法力無邊;還有一些說他是某某星宿下凡,其核心任務就是拯救百姓於水火,其外在表現形式就是見人就發饃饃,而且還給房子田地。當然從政治上講這些事情對林風以及漢軍政權都是非常之有利的,因為根據傳統來看這個東西就叫“民心所向”,體現了廣大人民對林風的邪惡的獨裁政權的期盼和擁護程度。
現在引發的後果就是漢軍政府領地的各個邊界上都集結了大批戰爭難民,根據李光地的調查報告,這些人來源非常之複雜,除了鄰近山西、河南、安徽、山東之外,有不少人居然攜家帶口千里迢迢從陝西、江南等地而來,準確數字無法統計,但保守估計也大概在三百萬以上,而且更可怕的是,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增加之中。
見林風面露難捨,顧炎武朝林風拱了拱手,懇切的道,“殿下,老朽嘗聞昔日大王初定北京,即頃盡全力救濟生民,乃至拆卸皇宮大典亦在所不惜,值此神州慘難之期,大王能有如此作為,天下有識之士無不敬仰有加,”他老眼漸紅,哽咽的道,“顧某去年遊學至雁門,親眼得見此天人慘禍,千萬黔首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如今大雪冰封、四野酷寒,毗鄰直隸的邊境數府草根、樹皮、觀音土俱已食盡矣,百萬生靈人倫全無,夫食妻,母食子,各處道路餓粰遍地,顧某不才,此次正是受百萬流民之重託,乃求大王援手,”他巍巍站起,朝林風拜倒,“請大王念在同為神州血脈,大發慈悲”
“先生居然是流民代表?!”林風大吃一驚,朝陳夢雷投去惱怒的一眼,只見陳夢雷也是滿臉錯愕不知所以,顯然也是不知,他無奈的將顧炎武攙扶起身,苦笑道,“先生請坐,此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先生不知,本王現在也是有心無力哪!”林風無奈的搖了搖頭,“去年百萬流民過境,咱們漢軍拼了老命,把家底都當了才勉強應付過去,好不容易支撐到今年秋收,卻又和韃子大打了一場,如今府庫如洗,你說我有什麼辦法?!”
“顧某聽聞殿下去年是收集大批那個‘粗糧’濟民的,難道今年就不可以再用這個法子麼?!”顧炎武面上失望之極,不甘的問道,“流民苦矣,決計不敢挑剔吃食,只求但活一命,便是漢王的恩德!!”
林風嚴肅的道,“先生是個學問人,卻不知道這賑濟的難處——去年我軍大量收集食物,是從秋後開始的,那時田地尚暖草木未枯,而且運輸很方便,可以集中力量從各處調集,現在臨近年關,我治下各處漫天冰雪,教人如何收集食物呢?!”
“某又聞漢王今年推行仁政,自南方引進大批薯、芋良種,今年大獲豐收,據說民間傳聞,昔日大軍出征時,囤糧堆積如山,乃遠征千里從無乏糧之虞,前些日子還徵召了上萬新軍入伍,難道如今就無粒米活人麼?!”顧炎武漲紅了老臉駁斥道,“唐太宗雲,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殿下,這社稷根本,不在軍力,而在千萬黎民哪!”
林風大是尷尬,端起茶碗掩飾臉上的神情,乾咳一聲道,“先生不知,存糧是有一些——可這些糧食都是軍糧,所謂軍不可一日無糧,不然必未戰自亂,先生如此學問,難道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顧炎武憤然道,“如此說來,大王如今就真的不願伸出援手了?!”
林風和陳夢雷對視一眼,苦笑不語。
見此情景,顧炎武禁不住仰天長嘆,“難道我泱泱神州,就無一人能顛轉乾坤,拯黎民於水火麼?!”
林風嘆了一口氣,“既然是顧老先生開口,本王雖然艱難,但也決計不能不給面子”
“哦?!”見事有轉機,顧炎武驚喜莫名,失態的道,“大王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