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們當成“瓦礫一樣胡亂堆放”。羅斯柴爾德家族可以購買的也不只是法國的文化遺產。“這個酒莊沒有歷史,”他評述道,“不會讓人回憶過去那些偉大領主的生活方式。”然而,今天的參觀者指南上包括了“法國貴族最傑出人物名單”。一位名叫德·久因維爾的王子——“身上流淌著路易十四血液的男子”,在一名卑微的“放貸者”面前降下了身段。在羅斯柴爾德的婚禮上,貴族來賓的名單是完整的:“(所有古老的)法國貴族族徽都彙集到一起對金牛頂禮膜拜,並且在整個歐洲面前宣佈金錢是現在僅存的唯一王權。”同樣的一幕也發生在1885年由德·薩根公主舉辦的化裝舞會上,“這個可怕的貴族”恬不知恥地與蘭博特·羅斯柴爾德夫人、艾夫魯茜夫人以及其他“猶太人”摩肩接踵。這位內心深處是浪漫的正統主義者的杜魯蒙特認為波旁和奧爾良貴族是對他們高盧人種的背叛。這是他在自己的《證言》一書中重點論述的一個主題,他沮喪地注意到夏洛特購買了“一座由西蒙·德·蒙特福德建立的修道院”,愛德華被選進了皇傢俱樂部,很多如雷貫耳的名字出現在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花園聚會上。希拉剋也酸澀地評論羅斯柴爾德家族與法博格·聖·吉爾曼精英之間的關係,他們曾經對詹姆斯和貝蒂非常蔑視,但是現在則作為平等的社會人接受了其後代。
在第三共和國時期,一個有關猶太人經歷的奇怪現象,是很高程度的社會同化現象恰巧與非常公開的反猶太主義的言論出現巧合。這不只是局外人比如像杜魯蒙特在皇戚貴族們放棄歧視時的吹毛求疵,大多數與羅斯柴爾德家族有社會接觸的人通常也都贊同杜魯蒙特和希拉剋提出的觀點。在對待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態度上出現的那種幾近於精神分裂的特質,可以透過兩份在當時發表的重要的原始資料來說明:龔古爾兄弟的報刊和普勞斯特的《追憶逝水年華》。龔古爾兄弟不僅同意杜魯蒙特的觀點,他們對他還非常瞭解。在他們1870~1896年這段時間的期刊上,充滿了關於羅斯柴爾德家族“猶太”特質的別有用心的奇聞逸事——他們的享樂主義、他們的庸俗,諸如此類。然而龔古爾兄弟自己也非常樂意接受羅斯柴爾德的盛情招待:1874年和1887年與埃德蒙討論法國雕刻,1885年與奈特的###吃飯,1888年與莉奧諾拉吃飯,1889年與埃德蒙吃飯。這段時期的另一個特點是,在他們對羅斯柴爾德的飯菜大加讚賞的那一年之後,龔古爾兄弟以讚許的態度引用杜魯蒙特相關觀點的情況開始大為減少。在1887年3月與杜魯蒙特進餐,很高興地聽他把“羅斯柴爾德推到牆上”去的高談闊論後,又在那年的12月與埃德蒙討論雕刻;在1889年6月與埃德蒙進過餐後,又在1890年3月與杜魯蒙特交流反猶太人過程中出現的奇聞逸事,而這距他在5月1日放棄呼籲軍隊介入反猶太運動僅隔一個月。
羅斯柴爾德家族第四部 世界的銀行家 第一章 猶太問題(9)
在巴黎的沙龍中,猶太人和反猶太人分子通常都混在一起,但是1894年,當一位供職於法國總參謀部的名叫艾爾弗雷德·德瑞夫斯的猶太軍官被指控為德國間諜後,這些沙龍出現了急劇的兩極分化,而他因為偽造檔案在軍事法庭上被控有罪,並被判處在魔鬼島上終身監禁。阿爾方索對於對德瑞夫斯指控的反應一開始覺得非常震驚,擔心一旦德瑞夫斯被判有罪,會對反猶太人情緒火上澆油;之後他變得非常憤怒,因為所有的證據都表明德瑞夫斯是被陷害的。按照一位辦事員的筆記看,阿爾方索“由於對德瑞夫斯的誣告以及法國貴族的麻木不仁而感到非常憤怒”。然而,家族裡的其他成員都不太願意被公開當成是“德瑞夫斯分子”,因而更願意把這種分歧控制在他們自己的上層社會圈子裡。
普勞斯特為這種氛圍增加了談資,德瑞夫斯的同情者所表達出來的同情被德·傑爾曼特斯公爵夫人周圍那個非主流圈子裡的成員有意識地掩蓋了起來。對於普羅克這樣一位出生相對低微的猶太人來說,羅斯柴爾德的名字足以讓他肅然起敬。當他意識到他曾經在公爵夫人那裡照顧過的那位英國老婦人是“阿爾方索·德·羅斯柴爾德男爵夫人”時,他簡直驚呆了:
那一刻,普羅克的血管裡忽然流淌出太多關於財富和威望的想法他的感覺就像遭到了猛烈的一擊,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他不知不覺地在這位慈祥的老太太面前叫出聲來:“要是我早知道是這樣!”——這樣愚蠢的失聲讓他連續8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相反,德·傑爾曼特斯王子甚至一眼都不願看到羅斯柴爾德——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