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小公子這些訊息如何得來?”顧明驚出了一身冷汗。
“情勢如此,**不離十。我家大姐知道我喜歡讀書,凡有人來,一定會有訊息。我年紀還小,還要長大,還要和麗質生很多小寶寶。君子還不立於危牆之下,關心一下國家總是要的。”
“你說會割地賠款?”
“怎麼不會?義和團,拳匪也,災民也。這兩年兩河大旱,災民無立錐之地,雲龍鎮兩次大劫,都是這些人。這些人連我們這些孩子都打不過。怎麼打得過堅船利炮?國家戰爭,軍隊在一邊看戲,恐怕都等著舉兵勤王,獲得一官半職呢。但是新軍真的有和洋人對抗的決心?不但沒有,與洋人合作的還佔多數,割地賠款能保他們一世平安。梁先生還想著和康先生回國救皇上。我看不救也罷,皇上是少年,不過滿漢離心離德,朝廷已經老了,皇上要是能夠挽救,也不會有老佛爺垂簾聽政。這麼簡單的道理看不透,梁先生書生意氣了。”
顧明聽著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袁芳笑道:“梁先生有一句話是對的,國家的未來在少年。”
“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千百年都是如此。大清朝廷會亡,中國不會亡。何來少年中國一說。歷史上王朝更替多少次了,該亡的,早晚都會亡。姐姐不要擔心,我說這些現在沒人在乎,恐怕總督大人都不在乎。”
“小公子慎言。”顧明回過神來,第一次用了敬語,這位這話確實不是能隨便亂說的。
張春笑了:“會的。我是孩子嘛,童言無忌。不過你放心,大清一時還亡不了,一頭雄獅再虛弱,只要全力一擊,八隻螞蟻算什麼。北洋新軍沒動呢。老佛爺許個官就可以了。”
顧明苦笑道:“想不到我還沒有你看得通透。”
張春笑得有些靦腆了:“多謝顧先生誇獎,小孩子說真話嘛,這些未必沒人懂,只是未必說而已。不過樑先生的少年中國說倒是提了個醒,這日本狼子野心,他們把大清看得這麼通透,一定花了不少心思,不是隻想得臺灣那麼簡單。他們準備在大清徹底衰弱的時候,實現入關一統的夢想呢。”
顧明嘆了口氣,走了。
袁芳也聽得頭皮發麻:“少爺說的是真的?”
張春一笑:“我還是孩子呢,憂國憂民的事兒交給大人去做。朝廷在與不在,雲龍河都沒太平過,還是想著怎麼讓麗質每天吃肉肉來得直接。”
袁芳笑著敲了他腦袋一下:“你不想,你把顧明說得快失魂了。”
張春腆著臉說:“姐姐,顧明找你不會讀一下少年中國說這麼簡單吧。”
袁芳的臉紅了一下說,沒答話。張春若有所悟地怪笑了一下:“你放心,看樣子他和新軍有聯絡,過段日子新軍就吃香了。”
袁芳笑道:“他要是想去新軍,早就去了。”
“那是,這不是有姐姐牽掛著嗎。”張春今天是非要把兩個人的關係給點穿不可,因為袁芳一直當鴕鳥不肯承認。
“他牽掛我有什麼用,好男兒志在天下。”袁芳這次倒是乾脆承認了。
張春笑道:“修身治家齊天下呢。治家在前面。”
張春是陪著麗質在閘口看了好一會兒魚才被找過來的吳穎給叫了回去。吳穎現在和張春麗質在蒙學堂的教師宿舍裡住在一起,有點管家婆的味道。
“小舅舅,快回去了,看你們兩個,一身汗臭味,還在這邊玩。”吳穎身在官宦之家,身體素質自然是好的。不過少了鍛鍊,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孩子,偏偏性格潑辣。橫眉冷眼的時候,一幫學生都怕她。
張春其實也有些怕她,吳穎對數字那是非常敏感,而張春對花錢從來都是有多少花多少,只要有糧食,他就不怕。但是吳穎不同,她有著很好的理財觀念。做什麼事情很有計劃性。
吳穎把張春趕出衛生間,給已經六歲的麗質洗澡。
“芹姨這兩天找我,說能不能添幾臺織布機,這大人小孩穿衣服布料就算是我家織布廠去買,也要花不少銀子,這一下子多了幾百口子人,就算在縫縫補補,到了冬天,也還是要添新衣服。地裡收的棉花也不少,芹姨的意思是這二十多個女人,農忙過後也能解決不少問題。”
吳穎一邊用皂膩子給麗質洗頭髮,一邊對外面的張春說。
“行啊,現在學生們多,少幾個大人也不礙事。”
“我的意思是找木匠和鐵匠打織布機,還是去賣新式織布機。你知道我家是開紡織廠的,這個也不是很難。”吳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