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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前言

生,不是片刻的串聯。生命有一貫性。在美國生活了十幾年,我發現自己的愛好和出國前沒什麼改變。喜歡讀書、攝影、到處旅遊,去了很多國家,走遍了美國。同時,生命常常不可測。生命本身和生存的周遭,有很大的偶然和神秘性。出國幾年後,我開始寫詩、隨筆、散文和小說。一發不可收拾,竟然發表了 300來篇作品。這是我出國前做夢也沒想到過的。

華人移民到美國,生命的風景自然發生了變化。最大的變化,恐怕就是美國文化對其的影響,或多或少地美國化了,同時骨子裡的中國文化的血液仍舊滾動著。很多人在出國前要比一般的中國老百姓對美國瞭解得多。可是到了美國後,他們發現在風景之外與進入其內是很不一樣的。同時,儘管他們的生活會改變,但很多中國傳統文化習慣和過去的刺激痕跡留在其意識裡或潛意識裡了,哪怕他們自己並不察覺。

在紐約這個國際大都市裡,各種誘惑和一流的文化設施交織在一起,形形色色的燈紅酒綠和歌舞昇平,令人眼花繚亂。對那些喜歡人文藝術、敢於冒險去嘗試新東西的移民來說,在紐約選擇過什麼樣的生活,不但是完全嶄新的生命體驗,更是一個心理和意志的考驗。

時間的遊絲,有時很混亂,甚至是斷裂的。而空間的橋樑越來越短,人的流動越來越頻繁。圍繞著時空次序的人和事,常常是並列的。人在其中,經常會身不由己。面對同樣的人和事,人們做出不同的選擇和反饋。就算是做出了同樣的選擇,每個人的神經系統和個性不一樣,與環境的互動有差異,甚至背道而馳,同樣的經歷會有不同的感受和反饋。最後,在人頭攢動的世界裡,命運的差異在很大程度上是其個體心理特徵的不同。

紐約的故事總是五花八門。紐約聚集著全世界各地的人,說著一百多種語言,幾乎人類所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都可以在此找到。因此,從文化背景和個體心理的感受的雙重角度來說,紐約是人類心理學研究文化衝突最好的地方,不管是研究群體的社會心理學,還是研究個體心理學。這部小說的敘述,就是從這樣的雙重角度進行的,涉及文化雜交、愛慾、宗教信仰和家庭關係。

在《背道而馳》的準備和動筆過程中,我發現:嘗試去改變自己或別人成熟的思想和性格,是很難的一件事。對於一個已經長大的生命,度量、測定、勸說以及對愛情的挽救,都可能會有一種附和的效果,都會削弱生命力。愛和欲本身是荷有負擔的。生命為這些負擔而活。生命是要對愛和欲負責的。愛和欲,讓人付出代價,甚至要用一生作為抵押。不是嗎?不少的人,為了一次愛、一個慾念,獻上生命作祭。這部小說來自紐約華人的真人真事。但從某種程度上說它是個幻覺世界。生命需要幻覺。幻覺可以是喜劇,讓疲於奔命的人生絢爛多彩,不亦樂乎;幻覺也可以是悲劇,毀滅整個人生。

這部心理小說寫作的本身,亦改變了我對寫作的看法。我對自己說,讓我的文字樸素簡單,我寫的這部小說應儘量通俗易懂,普通老百姓都能讀。我寫的東西,應該圍繞愛和欲,因為它們是生命的骨髓。

魯鳴

2003年4 月8 日於紐約

引子

我在美國最大的城市紐約從事心理醫生這個職業,已經好些年了。

我的顧客和病人大多是華人。他們留在我腦海裡的故事就像一群依然可辨的蜻蜓,在我的記憶中飛來飛去,掠過我的想像。時光,沒有損壞它們。那些往事猶如被鑲著鏡框的陳年油畫,儘管急速的歲月已在上面凝結了厚厚的塵埃,可是打掃清潔一下,我仍然可以盡情地瀏覽它們。

在多年的心理諮詢中,我發現:企圖把人從他的身體裡剝離出來是不可能的。因為身體是最基本的客體,這個客體不可能在和任何其他客體的關係中消失。人的身體,是人的心理能單獨改變的唯一承擔者。心理是人身上最不穩定的東西,羞澀和大膽、現實和想像、活潑和安靜隨時會互相轉化,常常發生偏離。甚至,對同一件事或人,一個人的心理反應前後會完全不同。

我越來越認識到,世界上很多東西是荒謬的,滄海桑田,撲朔迷離。當這些東西與人們的關係越來越密切的時候,人自己也變得荒謬起來,迷亂不安,分崩離析。

人最基本的需求和嚮往,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無論人在哪裡定居,無非是對生命本身生死愛慾的承受,無非在尋覓喜樂平安。這在很大程度上受個性心理和文化的影響。這種影響常常是潛意識的,來自個體和其環境的互動。這種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