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沒發生,哪裡談得上失落。他覺得自己的這種心理莫名其妙。自己這麼會有這種心理。他知道不該觀看人家的性生活。可是他不能動彈,否則會打斷京典他們的做愛。同時,他內心又想繼續看下去。這個場面驚心動魄。親眼目睹兩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在做愛,他一輩子還沒見過。看著京典和格雷這樣纏綿,聽著他們興奮的呻吟聲,米山自己像雨後竹筍似的,開始不管一切地勃起了。為什麼看到同性做愛也會勃起,自己是不是也是同性戀者?這個問號在腦子裡出現,讓他有些恐慌,不知所措。他沒意識到這只是一種性刺激後的生理反射,無所謂來自同性還是異性。正常人看到同性做愛場面都可能引起性興奮。他忘記了十幾歲時,和夥伴們在一起談論性,也會勃起。
他終於再也受不了這種性刺激,站了起來。不小心把桌上的一瓶啤酒瓶打翻了,啤酒潑在桌子上和他的衣服上。他顧不上自己,趕忙把酒瓶扶起來,沒等京典和格雷反應過來,便匆匆忙忙走出了房屋,像是在故意逃避逼近自己身體的火焰和傳染病,刻不容緩。
米山坐上地鐵。列車向曼哈頓中城的方向開去。在紐約,單身漢的心理很容易失重。性這東西,在特定場所裡很容易使人瘋狂。米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迷失的不是方向,而是自己。剛才的場面仍在他腦海裡一一出現。他回憶起在京典客廳裡自己感官的神秘變化,聞到啤酒灑在自己衣服上的味道,失聲笑了起來。京典和格雷做愛的場面像這酒一樣,對他有一股醉人的神秘力量。
他曾看過同性戀的成人錄影帶,不感興趣,那純粹是同性尋樂罷了,有些鏡頭很噁心。但京典和格雷剛才做愛不是遊戲。他倆纏綿,忘我,互相給予,快樂叫喊聲中不斷甜蜜話語“我愛你”,與異性相愛時瘋狂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他們的做愛有一種力的較量和陽剛的展示罷了。
米山在擁擠的第42街跳下地鐵,毫無目標地在街上瞎逛。夜幕裡,曼哈頓是個大萬花筒,繁華似錦。霓虹燈誘惑地閃爍。櫥窗燦爛奪目繽紛。浮光掠影。夜風撩人。聲色也撩人。喧囂的人海,隨波逐流,糾纏不清,若即若離。有一種莫測的悸動,好像人人垂手可及,可以得到什麼。大家臉上佈滿不同的慾望。米山邊走邊想,紐約這城市的真諦,就是讓人們到此來實現各種慾望。從這裡流動的人身上,可窺視美國的熱鬧,可窺視到人心的嚮往、浮躁和動盪。
附近汽車客運總站門口,密密匝匝地擠滿了疲憊的旅客。他們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出入,失魂落魄。這些人是奔著紐約的誘惑而來,還是對紐約失望而歸?成千上萬的人心懷美夢,到這裡拼搏,角力一場。敗陣者只好另尋出路。行人裡,黑、白、黃和棕色,混血兒,應有盡有,熙熙攘攘。紐約城真是人類展覽館和人種雜貨店,什麼樣的人都可看到。
米山對外界這一切都興趣不大,只想發洩身上的力比多即效能量,有一種箭在弦上伺機待發的情勢。他相信,人有幾個靈魂,其中有一個靈魂指揮力比多。人一旦進入性的怪圈裡,就由這個靈魂統帥,身不由己。他失去了理智,走在大街上,喝醉了似的,頭重腳輕,尋找可以釋放性慾的場所。
曼哈頓的那天夜晚是深深的陷阱,要把米山給吞下去。他進了一家成人電影院。裡面昏暗。他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眼睛適應黑暗之後,只見可容納幾百人的電影院裡,觀眾稀稀拉拉,只有十來個人,只有一個女的。米山不喜歡美國的色情電影,沒有故事情節,人物一出場就是脫衣性交。此刻,他從自己身上明白了一個事實:去色情場所的人,其實有些人並不喜歡那種場所,但是為了釋放自己的力比多或滿足需要和好奇,如果沒有其它途徑又不想自慰的話,就有可能到那種地方去尋找刺激。看著裸男裸女在銀幕裡嘰嘰哇哇地浪叫、真槍實彈地幹得熱火朝天,米山有點噁心。他覺得這些人是真正性遊戲裡的角色,毫無美感,哪裡比得上京典和格雷充滿了愛戀的詩情畫意的做愛。如果沒有愛戀的浪漫,純粹的性交和動物的確沒什麼兩樣。可是,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有力的勃起,這種沒有浪漫色彩的純動物的勃起。
米山把手伸進自己的褲襠裡,感到了強烈的衝動,如樹苗堅硬地茁壯長大。他完全可自慰。可是,他不想這樣做。這種場面有一種令人不可理解的東西在暗示他,如果自己馬上把性慾釋放掉了,今晚的故事就到此為止了。他剋制著自己,等待某種情節的來臨,希望某個故事能在他身上發生。他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安慰平靜自己的著急激動。
這是米山有生第一次在成人電影院裡觀賞。他不知道,這種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