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一種在病理基礎上產生的歪曲信念,分為原發性和繼發性兩種。原發性妄想症特點為突然發生,內容不可理解,與其他心理活動和症狀之間沒有任何聯絡。繼發性妄想症發生在病理基礎上,如大腦受傷。我們談起我的柳姓,我才說起自己是否是柳宗元的後裔。但如果沒有談這個話題而我卻老想著我是否是柳宗元的後裔,那麼就很可能是有妄想症了。
死前,請給一粒精神偉哥
那天晚上從大四川飯店和米山他們分手後,北瑞和我到她父母家過夜。
陽陽已睡了。她父母則在客廳裡看電視新聞。
“晚飯吃得怎麼樣?”岳父問。他給了我一個擁抱。他的身子骨還挺硬朗。
“很好!是一家川菜飯店,是我的一位病人告訴我的。味道很正宗很好吃。什麼時候,我們一塊兒去那裡撮一頓。”
“好啊。”儘管他在北京長大,但念念不忘他老家成都的川菜。
岳父在美國生活了大半輩子,在一家報社當編輯,直到退休。他對美國社會很瞭解,加上岳母是瑞典人,所以他在東西文化方面對我幫助很大,我們常就這方面討論。他一直鼓勵我在東西方人心理比較方面做研究。我沒跟他講米山三人請我們吃飯是慶賀雅文和安瑪都懷孕了,否則他肯定要大發議論。
岳母總是那麼容光煥發,精神飽滿。她也給了我一個擁抱,我吻了她的雙頰。她說,陽陽非常聰明,我太喜歡他了。
北瑞和她媽媽擁抱著,好一會不肯放下雙臂。母女倆嬉笑一番。岳母對北瑞再次懷孕,滿心歡喜,拉著北瑞的手坐下聊起來,簡直高興透了。
我拿起電話往辦公室打,查聽留言。我在中國城糖潮飯店碰到的洛克菲勒醫學院年輕教授李之白在我留言機裡留了話,問我有沒有時間,他想和我好好聊聊,語氣顯得很沮喪。我辨認不出他那悲傷而帶有咳嗽聲的嗓音。我按照他留下的號碼打過去。我們約好下星期一下午5點在我的辦公室見面。
當我見到李之白時,頗為吃驚。他比我們在中國城認識時整個臉瘦了一圈,鬍子也沒刮,頭上有了些白髮,人顯得老了許多,看上去比上次老了10歲,滿臉愁容。我猜想他的生活一定發生了悲劇。
我看了一下秘書登記的其醫療保險記錄,便問他:“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他難過地嘆了口氣,“我想找個人好好聊聊,否則我非發瘋不可。你是心理醫生,又是從中國大陸來的華人,你可能容易理解我,而我用中文敘述會更自如一些。”坐著面對我,他突然不再說話,不知再從何說起。
這樣的情形,在別的顧客身上,我碰到過很多次。為了暫時讓李之白轉移他對自己的注意力,調節一下氣氛,我開啟了收音機爵士音樂頻道。一首在紐約很流行的由早年著名作曲家格斯伯維創作的歌曲《再來一次》,隨著男歌唱家費斯特低沉憂鬱的歌唱,在房間裡飄蕩起來:
我一直對自己說不、不、不,
可我還是身不由己地再來一次。
我的嘴唇渴望你,如果你吻了它,你不會後悔。請整個地佔有它,再來一次,請再來一次。
李之白聽著,聽著,眼淚順著臉流下來。他想控制自己,可是事與願違,他抱著頭痛哭起來,聲音歇斯底里,低頭大聲嚎啕,像受了致命傷的狼發出的嚎叫。
費斯特唱完第一遍,纏綿的小提琴過門曲調,如婉轉迷魂的藥湯。他平靜了一些。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無言地撫摸他的後背,企圖安慰他。沒想到,他又雙手抱頭痛哭。這時他完全失控,心理處在孩提狀態,而不是個教授。
費斯特動人的歌聲結束了。另一個歌唱家的歌聲響起,我想去關掉收音機。
“我非常喜歡爵士樂,如果你不介意,它不影響我們的談話的話,就讓收音機開著吧。對不起,我太失態了。”他說。
“沒什麼。你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宣瀉嗎?男人痛苦至極哭出來,對身體是很好的,有利健康。女人比男人長壽的原因之一是她們不控制自己的眼淚,敢於敘述自己的軟弱和病態。”我把收音機的音量調小了一點。
“長壽,對我已沒任何意義了。我活不了多久了。”
“怎麼了?你?”
“我得了艾滋病!”
我頓時啞口無言,腦子裡第一反應是:夫妻兩地,他和別的女人有染,沒采取保護措施。
好一陣,我才緩過勁來。我問他是攜帶上了會導致艾滋病的艾滋病毒還是已得了艾滋病。他難過地回答:“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