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她感覺到了自己口氣冰冷。這能怪她嗎?一切都是李之白惹禍上身,禍及她。他是她生命的風景上一塊不能抹去的陰影。在他突兀而又順理成章地患艾滋病後,這塊鬱悶哀痛的陰影加倍地影響她滲透她,憂傷侵入她的內心。她很難面對生命的虛無,片刻中彷彿已看到生命盡頭,流淚不止。這淚水與其說是聽到李之白患了艾滋病,不如說是對自己生命的恐慌。
李之白說他的舌頭已開始有毛狀白斑,牙根有一點潰瘍,出現了腫塊。田麥知道,那是卡波氏肉瘤,在正常人中罕見,是艾滋病人的病症。李之白回電話時正在發燒。他已持續發燒一個多禮拜了,頭痛,身上出現疹塊
“上帝,但願我不會像他那樣,請保佑我!”田麥一面在電話裡聽李之白描述他的病症,一面在心裡默默祈禱。她打算不再向李之白提離婚這件事,因為這已毫無意義,除非奇蹟發生,李之白的生命已不會長久了。無論她怎麼恨他,她不想對他雪上加霜。
放下電話,田麥心裡很沉重很難過,身上居然出滿了汗,彷彿在黑夜裡剛走完一段很長的路,而前面漆黑一團。她到浴室裡拿毛巾想擦擦汗,竟沒拿住毛巾。毛巾掉在地上,她無動於衷,若無其事地像一隻孤零零的雛鳥般戰慄著。好大一會,她才從惡夢中醒來,宛如藏進洞穴的螃蟹,驚慌失措地走進臥室,來回地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