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客氣地跟她打招呼,說好的,掏出了錢包。她湊近我也不急著接鈔票,小聲在問我:“經常來找你的那女人,看來很面熟。”
“那個?”
我明知故問,看著她皺紋摺疊的臉上透出一種善良的期待。“放心吧,我不會跟你太太胡說的,我不是那種愛嚼舌根的人。”
老太太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了,我看著無法拒絕,就說:“那是我老鄉。”
“是在電視臺的吧,別怪我老眼昏花,她那聲音,我一下就認出來的。”
她不依不饒地說,我只好含糊地點了頭,“她比你太太年輕吧,我看你們兩個也很幫配的。”
她繼續糾纏著,我擺著手警告她:“你可不能胡說,人家可是出了名兒的。”
“我知,我知。”
她見我的臉上有些不悅,連聲說著。
我把錢遞給了她,轉身走了,她跟在我的後面,還喋喋不休地嘮叨。“出了名的女人是不能做媳婦的,女人出外,世面見多了,心也就花了。”
一路上我回味著老太太的話,她的語氣真摯,把我當成一個涉世末深的少年來開導。我不以為然,對愛情的飢渴與我從小的生活閱歷不無關係,父母之愛、美滿童年、穩定的環境我幾乎沒有感受過。
冬天下午的陽光普照曬到人的身上有一種暖融融的感覺,白色的細密的塵埃在街道上空漫舞,空氣裡依稀嗅得到李軍身上那動人的氣息。
從前,我不喜歡這個繁華而骯髒的城市,現在,我把自己想象成為這個城市中幸福的一員。像所這個城市裡的居民一樣,工作輕鬆愜意,有錢但不很多,有個溫暖舒適的家,還有一段溫馨迷人的愛情。
遠遠就看見老趙的身影,他東張西望地顯然是在等待,我走近時,他把我攔住了。他更瘦了,臉色有些蒼白,他說:“昨晚你走得早了,等你不到。”
“有事嗎?”
他問。他說:“我請你喝酒。”
“你賭贏了。”
我不大相信地說。“不是,我有事找你幫忙。”
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搖搖手說:“別,錢的事不再提了。”
我堅定拒絕的表情使他很不高興,不過他還是耐心地說:“你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反正等一下,你回宿舍咱們一起吃晚飯。”
“幹嘛要回宿舍,到街上吃就行了。”
我說,他一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媳婦來了。”
“好嘛,我一搬了,你就把媳婦接來,心裡老早就盤算著吧。”
我笑著說。
“你可一定來。”
他說。
“看吧,要是沒別的事。”
我邊走邊說。
這天既不是公眾假日也不是週末,會所裡冷冷清清的,只有阿杰無所事事地在一張桌上擺著撲克玩,他的表情很頹廢,老是抓著他不需要的牌。
“喂,阿倫,你看我老是不順,不知要出什麼倒黴的事。”
對著走近的我,他說。我上前一看:“你也信這個?”
“很準的。”
他說,又重新把桌上的牌收攏。
我在他旁邊找了張空椅子,他一邊洗著牌一邊說:“我來給你算算吧?”
“我不要。”
我阻止他。他也沒擺上牌卻說:“你紅運當頭,走的是桃花運。不過,這運勢看來,走得不遠。”
“還是算算你自己吧?”
我說,“你再聽我說,其實像我們這樣的,根本就不配談愛情,那只是些水中月鏡中花,自個騙自個的。”
他表情滑稽,口吐玄言,向我展現他的生活哲學。就像讓誰觸動了我心中一根疼痛的神經,我一下如同沮喪的鐘擺一樣,搖晃不定。顯然對這從天而降的幸福我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儘管我在心裡總尋找著千百條理由證明我是優秀的男人,但還是無法擺脫自己的自卑。而我從事的職業更像一道陰影,時時刻刻籠罩在我的生活中。如同身上的暗疾,無法預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暴發了出來。
“阿杰,這些年就沒有女人讓你墮入情網?”
我故意問。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隨著故做從容地說:“有又怎樣。也是可望不可及。”
話題越來越傷感,對於此時滿身沉浸在喜悅快樂的我來說,有一種話不投機無所適從的感覺,我藉故走開。
老趙在宿舍的走廊支起了飯桌,我沒到的時候他就開始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