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文治癱軟著身體,目光絕望而又悲涼,但他兀自咬著牙齒,喃喃地說道:“冤枉我冤枉!”
“不服判決你可以上訴啊!都送到號子裡了還喊什麼?”管教不耐煩地嘟囔著,懶得再搭理這個不可理喻的傢伙。然後他又大步走到黑子面前,訓斥道:“有人干擾監室秩序,你可以向管教報告。誰給你權力罵人了?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老犯人,就可以高人一等?”
“報告管教:不敢!”黑子站得筆直以示恭敬,“我就是脾氣急了點,看不得任何歪風邪氣!”
“你脾氣急,我脾氣還急呢!”管教揮起手裡的電棍,做出威嚇的姿態。
“報告管教,我已經知錯了。請管教省電。”黑子一本正經地大聲說道。
管教被逗得一樂:“你態度倒不錯。早有這覺悟,何必費這麼大事?這個新收,你們再好好開導開導他,要幫助他,帶著他共同進步。”
“您放心吧。”平哥再次恰到好處地站了出來,“我向政府保證:424監室絕對不會再出亂子。”
管教滿意地點點頭,又瞥了杭文治一眼,然後便向著監室外走去。杭文治勉力從地上爬起來,神色悲涼卻又一聲不吭——他知道此刻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監室的鐵門重新落鎖,管教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不久之後,日光燈也熄滅了,監區重新陷入了一片夜色之中。而杭文治就這樣默默地站著,任憑無邊的黑暗把自己徹底地淹沒。
“眼鏡,你等著吧。既然咱們這麼有緣,哥幾個一定陪你玩到底。”恍惚中似乎聽見小順的聲音,輕浮的語氣令杭文治又想起了剛剛遭受過的凌辱。
“得了。今兒都睡吧,時間還長著呢。”平哥跟著發了話。
是的。時間還長著呢長得令人望不到邊際。杭文治頹然倒坐在自己的鋪位上,良久之後,從他所在的位置隱隱傳出被壓抑的啜泣聲。
平哥等人早已心滿意足地睡去。只有上鋪的杜明強似乎微微地輕嘆了一下,不過他也只是翻了個身,隨即便又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已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時分。反正夜色已經極為深重,整個監區內寂靜一片,聽不到半點的人聲。
小順睡覺前和幾個大哥打撲克,被灌了好幾杯白水。現在睡得正香,小腹下面卻不爭氣地鬧脹起來。尿意一旦開始滋生便再也控制不住,他只好慵懶地下了床,一路歪斜著向著衛生間走去。
從視窗透進來的月色拐不了彎,這使得衛生間內顯得尤為黑暗。好在便池所在的位置早已瞭然與小順心中,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乾脆閉著眼睛憑感覺繼續前行。
忽然間腳下一滯,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跘了一下。小順詫異地低下頭,卻見便池前橫臥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這個意外發現讓他的心一驚,睡意在瞬間散去了七八分。
“誰呀?躺這幹嗎呢?”他咋咋呼呼地嚷了起來。
小順下床的時候平哥就醒了,現在又聽見對方嚷嚷,第一個便搭腔問道:“怎麼了?”
“地上躺著個人。”小順一邊說一邊把身子探到衛生間外瞅了瞅,卻見門口下鋪的床是空著的,他隨即給出了判斷,“好像是眼鏡。”
“搞什麼呢?”平哥不耐煩的咂著嘴,“別吵著老子睡覺!”
“起來起來!”小順折回去踢了地上那人兩腳,但那人卻軟綿綿的毫無反應。小順有了些不祥的預感,聲音也慌了,“平哥,你過來看看吧好像不太對勁!”
平哥也沒了睡意,他罵罵咧咧地下了床,順手摸了個打火機帶著。等到了衛生間之後,便“啪”地一下打著了火,照亮了監室內這個小小的角落。
卻見便池邊果然蜷著一個人,從身形看來正是今天剛剛入監的杭文治。他俯身衝下,一隻手垂在便池裡,一動不動地趴著。
小順蹲下身,湊近了杭文治細細觀察,在搖擺不定的火光中,卻見一綹暗黑色的液體正從杭文治的手腕部流淌出來,順著便池池壁漫進了排汙口內。
小順伸手探了探那液體,只覺稠膩膩的還帶著腥味。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立馬驚惶失措地叫起來:“我的媽哎!血!”
“慌什麼!”平哥斥了小順一句,自己則快速地退到了衛生間外。小順也意識到什麼,連忙跟著跑了出來。
“怎麼了,平哥?”黑子坐在床上問道,他看起來剛剛被吵醒。同時睡在上鋪的阿山和杜明強也紛紛坐起。
“我操,死人了!”小順脫口說道,黑子和阿山便都吃了一驚。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