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因自然衝動而產生的情感。他的慾望決不會超出他的生理上的需要〔十一〕。在宇宙中他所認識的唯一需要就是食物、異性和休息;他所畏懼的唯一災難就是疼痛和飢餓。
我說疼痛,而不說死亡,因為一般動物從來不知道死亡是怎麼一回事;對死亡的認識和恐怖,乃是人類脫離動物狀態後最早的“收穫”之一。
如果有必要的話,不難用事實來支援我這種看法①,也不難證明在世界各民族中,智慧的進步,恰恰是和各族人民的天然需要,或者因環境的要求而必然產生的需要成正比的,因此也是和促使他們去滿足那些需要的種種慾望成正比的。我可以指出,在埃及,藝術隨著尼羅河的泛濫而產生併發達起來。
我可以追尋藝術在希臘的進展情況:人們在那裡曾看到,各種藝術在阿提喀的沙灘和岩石間繁榮滋長,乃至高與天齊,但在奧羅塔斯河肥沃的兩岸上則不能生根。
我還可以指出,北方的民族一般說來比南方的民族較為智巧②,因為他們非如此不能生活下去。好象自然願意這樣調整事物以使它們趨於平等,在它拒絕把富繞給與土地的地方,便把富饒賜給了精神。
但是,即使不借助於歷史上不可盡信的憑證,誰能看不出一切都似乎使野蠻人難以有不再作野蠻人的企圖和方法
①由此可以證明,在盧梭看來,事實的論據較之抽象分析是佔次要地位的。
②這是自從孟德斯鳩以來很流行的一種看法。
104
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101
呢?他的想象不能給他描繪什麼;他的心靈不會向他要求什麼。由於他那有限的一點需要十分容易隨手得到滿足,而他又遠沒有達到一定程度的知識水平,因而也沒有取得更高知識的慾望,所以他既不可能有什麼預見,也不可能有什麼好奇心。自然景象,一經他熟悉以後,便再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萬物的秩序、時節的運轉總是始終如一的。他沒有足夠的智慧來欣賞那些最偉大的奇蹟,我們不能設想他已有了人所必須具備的智慧,使他會來觀察一下他每日所見到的事物。在他那什麼都攪擾不了的心靈裡,只有對自己目前生存的感覺,絲毫沒有將來的觀念,無論是多麼近的將來。他的計劃,也象他的眼光那樣侷促,幾乎連一天以內的事情都預見不到。
現在加拉伊波人的預見程度,還是這樣。
他們早上賣掉棉褥,晚上為了再去買回而痛哭,全不能預見當天晚上還要用它。
我們越對這一問題深思熟慮,便越會看出純粹的感覺和最簡單的知識之間的距離。一個人如何能夠不假交往的關係和需要的刺激,而單憑自己的力量,越過這樣大的距離,乃是不可思議的事。多少世紀過去以後,人們才能夠看到雷電以外的火!為了使他們學會這種元素最平常的用法,需要多少不同的偶然事件啊!他們曾經任憑它熄滅過多少次才獲得取火的技術呢?而且,也許這種秘訣不知曾經隨著發明者的死亡而消失過多少次!對於農業,我們將持什麼說法呢?它要求那麼多的勞動和預見,它依賴於許多別的技術;很明顯,只有建立了社會以後,至少是在已經開始建立了社會的地方才能夠從事這種技術。而且從事農業多半不是為了從土地中獲得一些無須農業也會獲得的食料,而是要使土地生產一些
105
201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
最適合我們口味的東西。
但是,假定由於人類大量的繁殖,以至自然產品已經不足以養活他們(我順便指出,這種假定足以證明當時人們的生活方式對於人類畢竟是很有益的)
;假定雖然沒有鍊鐵廠和製造廠,耕種的工具已由天上掉到野蠻人手裡;假定這些人已經克服了他們所普遍具有的、對於繼續不斷的勞動無比的厭惡;假定他們已經學會很早就預見到他們的需要;假定他們已經猜想出應該怎樣耕種土地、播散種籽、栽植樹木;假定他們已經發明瞭磨麥和釀酒的技術(所有這些事情,想必是神明教會了他們的,因為很難想象人類最初自己怎麼能學會這些技術)
,即便是這樣的話,如果他們耕耘的收穫會被第一個無意中走來、看中這些收穫的人或野獸搶走,試問,誰還會那麼愚蠢,肯於自尋苦惱從事耕耘呢?
尤其是當他們準知道他們勞動的成果越為他們所需要反而越不會得到的時候,試問,誰還肯終生從事於艱苦的勞動呢?
總之,在這種情況下,即在土地還沒有被分配①,也就是說,自然狀態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