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有聰明的心智,遠超過一般人。”然後他又說,“可惜他和太太合不來。”
“她真該崇拜這種丈夫。”梅玲熱情地說。
“他有他的缺點。他對她不忠心,一個男人必須對妻子忠心。”
“我知道,他舅母羅娜告訴我了。但是通常這都怪妻子不好,你不以為嗎?”
老彭突然直言說:“你認為從他太太手中把他搶來對嗎?”
梅玲把手抽回去,“他告訴我你贊成。”她簡短地說。
“在這種情況下,我贊成。”他回答說,“否則,我不會負責照顧你。我是問你自己想過沒有,我們必須隨時確定自己的行為沒有錯,不是嗎?”
“做得對!”梅玲有點不耐煩說。“要做得對總是如此複雜。有時候你以為自己做對了,人們說你錯。有時候你搞不清,就想做錯事來確定自己做得對。我從未對博雅說過這些。但是你很和善,我可以對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這種問題既突然又意外,老彭稍停下來看她。
“怎麼?”他問道。
“因為博雅喜歡我,我就壞嗎?因為男人通常都喜歡我?”
“世界上沒有壞人,”老彭說,“沒有壞人,也沒有壞女人,我們不能亂評斷,你若把博雅從他太太那兒搶過來,我想大家會說你壞。”
梅玲現在覺得,如果有人瞭解她,那就是老彭。和他在一起,她覺得很自在,和博雅卻沒有這種感覺。博雅也許會批評她,老彭決不會。她想談話,然而內心卻感受到顫慄。
“我猜博雅和你談過我吧?”
“沒有——只說他讚賞你——非常地。”
“他說他讚賞我哪一點呢?”
“說你又甜蜜又純潔。”
她笑了:“我告訴他我結過婚了。”
梅玲引導老彭來到一個陰涼的角落,在路邊的一堆密林上。
“彭大叔,我們坐下來,”她敬愛地說,“在告訴他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你好心,你會了解的,我並不甜蜜,也不純潔。以前我不在乎自己是個怎樣的人,現在我在乎了——非常地。我擔心博雅也許會不諒解。我能告訴你嗎?”
《風聲鶴唳》柒(5)
“當然。”
她要求老彭坐下,他順從了。然後她自己坐在他旁邊的岩石上,遲疑地說:“我說話時候,你不要看我你對一個曾經和好幾個男人同居過的女人有什麼看法?”
“咦,那要看情形而定。”老彭說。
“如果一個男士愛上一個女人,她以前又曾和別人同居過,會不會有什麼差別呢?”
“有些人不喜歡,你不能一概而論。”
“如果博雅知道我曾經和別人同居,你覺得他會有所不同嗎?”
老彭低著頭傾聽,只說:“你是指由於你以前的婚姻?”
“不,也不盡管我曾經做過人家的姘婦。”
她又停下來,偷看老彭嚴肅的面孔。然後她突然堅決地說出來:“是的,彭大叔,我做過姘婦。男人是否瞧不起姘婦?”她搖搖頭。“喔,女人都是,所有女人想正式結婚。但是有時候,她們做不到。我的第一次婚姻並不好,我只得逃走。我婆婆給了我六百元錢,叫我走。我怎麼辦呢?我帶了六百元到天津,在一家舞廳工作。我得賺錢生活,年輕女孩子做那種工作很自然又輕鬆。我對婚姻厭倦了,我有我的愛慕者,我很成功,也不去找其他的工作。我不必知道任何事,去學任何東西,只要年輕吸引人就行了,男人也只希望舞伴如此。我必須微笑,露出愉快的面孔——但那是工作的一部分。舞廳做事的女孩子就像一件公共的財產,誰買票,就得陪誰跳。跳舞對我來說很容易——她們都說我是好舞伴,我賺的錢是別的女孩子的兩倍但是我討厭它。後來有人開始給我錢,送我禮物,然後勸我別跳舞,跟他同居。彭大叔,你會說這是錯誤的嗎?”
“我會說是很自然。”
“我以前厭惡幾類的男人,所以舞后我總想用刷子將自己刷乾淨。同時還有一些我必須聽的笨話!所以我就答應了。”
“你愛他嗎?”
“不,但是他快樂、清潔,我喜歡。我享受一種隱私感,彷彿我的身體又屬於自己了。就像一個假期,或一種昇華。他有求必應,那是我第一次感到似乎富足快樂。我對他很好,直到他太太發現了他籤給我的支票。他只得離我而去。我不能告訴你那位太太對我說了什麼侮辱話。”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