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點,貝娜齊爾突然僵直地坐了起來。
“不!”驚叫聲從她的咽喉裡進發出來。“不!”貝娜齊爾感到父親的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儘管天氣很熱,她卻感到寒冷,冷得渾身打顫。
1979年4月4日凌晨2時,巴基斯坦前總理、著名政治活動家、人民黨主席佐勒菲卡爾·阿里·布托,在按宗教教規沐浴、進餐和背誦《古蘭經》之後,在拉瓦爾品第中央監獄被秘密絞死,年僅51歲。
生前在巴基斯坦政治舞臺和國際事務中叱吒風雲、風度翩翩的佐·阿·布托,死時卻是那樣的冷清孤寂、無聲無息。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陪伴他,也沒有人事先知道他將在什麼時候被處死。一切都在軍管當局的嚴密控制之下。
布托生前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這麼悲慘的命運,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信心。
1972年,布托曾對一位記者自信地說:“我將比任何一個統治過巴基斯坦的人統治這個國家更長久,首先,因為我健康,精力充沛,我可以一天工作18個小時;其次,我年輕,我才44歲,比英·甘地夫人年輕10歲。”然而,布托雖然年輕和健康,但卻天不與壽,死於非命。
最使布托感到遺憾和不公平的是,正是他越過六位資深的將軍,親自破格提拔為軍隊首腦的穆罕默德·齊亞·哈克將軍,親手發動軍事政變推翻了他的統治,並且又不顧國內外要求赦免他的強烈呼聲,親自把他送上了絞刑架,取其位而代之。
歷史就是這樣的無情。
4月4日凌晨3時,軍警包圍了布托老家拉卡納與布托家族祖先墓地相鄰的加西·胡達·巴克什·布托村。在與外界嚴密隔絕的情況下,布托的親戚們在軍警的監督下為布托挖好了墓穴。
早晨8時,兩架直升機降落在村口的道路上,運來了布托的遺體。布托的近親們按宗教儀式與遺體告別。他們按習俗將布托的臉向西擺好,面朝聖城麥加的方向。在軍警的槍口下面,他們為布托做了最後的祈禱,並將他匆匆埋葬。
布托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回到拉卡納祖先的土地上,和他的父母在一起,變成泥土,變成芳香,變成空氣
而此時,布托夫人努斯拉特和女兒貝娜齊爾還被矇在鼓裡,她們還在西哈拉監獄裡苦熬這最漫長的一夜,等待天明為布托送行。
清晨,獄吏來了,布托夫人拒絕相見。貝娜齊爾走進水泥板已經裂縫的前屋,對獄吏說;“我們已作好準備要和總理一起走。”
獄吏一聽便顯得侷促不安:“他們已將他埋葬了。”
貝娜齊爾尤如當頭捱了一棒,她和母親已經準備好天一亮便護送父親的屍體去家鄉拉卡納祖先的墓地安葬。
“連他的家人也不在場?!”貝娜齊爾痛苦萬分地問。“就是軍管當局的那些兇手也知道,見死者最後一面,給死者祈禱,為死者守靈,是我們親人的宗教義務。我們向典獄長要求過。”
獄吏默不作聲。
他帶來了布托的遺物。貝娜齊爾手捧父親的遺物,默然失神。父親灑有科隆香水的衣服仍然散發著幽香。貝娜齊爾緊緊抱住它,猛然想起凱瑟琳·肯尼迪在她父親被害後多年,在拉德克利夫還穿著亡父的風雪大衣。那天晚上,以及後來許多個夜晚,貝娜齊爾都將父親的襯衫壓在枕頭下,總想靠父親近些。
在以後的許多天貝娜齊爾都沉浸在失去父親的悲痛之中,滴水不進,也無法入眼。只要一合上眼,她就看到在那座監獄的門前,大門開著,爸爸從裡面走出來。啊,爸爸!她走上前去。“爸爸!你出來了!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他們殺了你呢!爸爸!你還活著!”可還沒來得及走到他身邊便驚醒了。理智告訴她,父親真的已不在人世了。
“你得吃點東西,萍姬,你一定要吃點兒。”布托夫人勸說女兒,“我們出去後還要為大選奔波,你需要力量,如果你要為父親的信仰奮鬥,像他那樣奮鬥不息,你就必須吃點兒東西。”於是為了父親的信仰,為了參加齊亞·哈克許諾的11月17日的選舉,貝娜齊爾勉強喝了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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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布托傳第六章 為信仰而戰
第六章 為信仰而戰
1979年5月底,布托被害7個星期後,貝娜齊爾和母親被釋放,她們回到卡拉奇克里夫頓70號家中。
一切看上去還是原樣,但又不一樣。克里夫頓70號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現在沒有了往日的濃濃親情和家庭溫馨,有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