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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門時,天陰沉沉的。校園裡雜草叢生冷冷清清,到處是殘破陳舊的跡像。這校園對我來說應該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我在幼兒園(其實是這學校的一個幼兒班)呆了一年。在那一年裡老師也沒教我們幾個字,純粹是放羊式管理。兩個女老師輪流坐在前面織線衣,她們穿針引線的手指在我們面前靈巧地晃動了大半年。閒暇時才看著我們做老鷹捉小雞和丟手絹等遊戲。校園裡攏共有兩排整齊的瓦房。前面一排是看上去很新的紅磚瓦房,被一條走廊一分為二。西邊是校長家、

體育器材室、圖書室和辦公室,東邊依次是四五年級。後面一排是灰不溜秋的青磚瓦房,幼兒班就在這排房子的最西邊。向東依次是一二三年級。各年級僅一個班。由此可知,李莊村不過是一個很小的生產隊。校園佔地二十餘畝,青磚瓦房後面是一片幾位老師合夥管理的菜園,裡面還稀稀落落地栽了幾棵蘋果樹。菜園中央是巴掌大的一口池塘,聽說裡面養了好些魚。另外有處挺重要的位置我差點給忘了。我們的學校大門是面朝南的,在校大門東側坐落著一間小瓦房,裡面藥味瀰漫。它的主人是位滿頭華髮的老頭兒,整天笑盈盈一張臉,四年級的班主任,就是在三年後常喊我軟皮蛋,還笑我給舅舅寫信時把稱呼寫成“舅舅同志”的那個挺可愛的老頭兒。他負責看校,也可能是因為離家太遠來去不方便吧。

這時,有些家長已領著他們的孩子來學校報到了。他們圍著辦公桌交頭接耳有說有笑。看著別人的孩子都有家長陪著,臉上漾著幸福的顏色,心裡酸溜溜的。終於盼到一個機會,我泥鰍似的身體從一處偶然閃開的空隙裡鑽了進去。右手抓著書包,眼睛緊盯著面前這位女老師看上去很和藹的臉。其實我是認識她的。她姓曹,住在我家後面。按村裡的輩分我該喊她大娘,若按我母親那邊(我母親跟她是同村,我母親就是她介紹過來的,扯起來還沾了點親戚的邊,母親喊她姑姑,我模模糊糊記得每逢年關母親都要給她送節禮。現在,我們兩家的關係突然淡化了,誰也不理誰。後來才知道她來我家借犁,爺爺說這犁是我們跟二老爺兩家合夥買的,他自己不能做主惟恐兩家傷了和氣。順便提一下,爺爺跟二老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樣算來,我得喊她什麼姑奶奶還是什麼姑外婆,我是搞不清了。平時很少去她那兒玩,這些自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了。後來,我還聽說她小學還沒畢業就來教我們,從課堂上她經常唸錯字這一點就可見一斑。

我說,老師,我想報個名。我欲把身子再向前湊湊,發覺怎麼也動彈不了。周圍的人把我擠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很顯然,那語氣不冷不熱。我說我叫李漁。她說,我知道你叫李漁,我在問你大名叫什麼?她的語氣急速降溫。我心想,她這是怎麼啦?怎麼說變就變?我又沒招惹她?可我的大名叫什麼來著,叫李、李什麼?糟糕,我想不起來了,臨來時爸爸啥也沒交代,平時也沒提過。她又問道,你的戶口本呢?幹嘛不讓你爸爸帶你來?我咬緊了嘴唇默不做聲。她厲聲道,你啞巴了?然後把手一揮,不耐煩地喝道,先站到後面去,別耽誤人家。

我噙著滿眼委屈的淚水,乖乖地退了出去。淚痕被風乾後,我開始打量這間明亮的辦公室。雖說不上很大,但對這樣一所小學校來說已是綽綽有餘。所有的老師都在辦公,屋子中央擺了架綠色的乒乓球檯,木製的,比我們班級門前的水泥球檯寬多了。

不知站了多久,腿也麻了,脖子也酸了。就在我沒注意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蹲了下來。那人問道,喂,小朋友,你是來報到的嗎?那聲音瓷一樣脆,風一樣軟,蜜一樣甜。我順從地點了點頭。她又問道,你還沒報名吧?我照舊點了點頭。她把我領到她的辦公桌前(她的辦公桌就在曹老師對面)。我感到她的手很溫暖,就像我母親的手。我想,她的年齡應該跟我母親差不多。她也和母親一樣漂亮,看上去和藹可親。後來我才知道她姓胡,教我們數學。她還有一個女兒叫宋晶晶,在五年級讀書。她的兒子叫宋棵,小我一歲,和我同班。她丈夫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長,一家人就住在校園內。她問我叫什麼名字。我還是告訴她我叫李漁,八歲,姓李。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知。她微笑著說,那你就叫李漁,好不好?我欣然應允,並把那皺巴巴的五塊錢學費交給了她。然後心想:她的笑容真美!

她幫我領了一摞課本。在我臨走時還幫我整了整衣衫。走出辦公室,雨開始一滴兩滴在下。學校離家很近,有兩條路可走,或者也可以這麼說,算得上有三條路可走。東西面的是兩條平坦的大道,可我偏偏就喜歡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