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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已經不是普通概念上的人了,你是在人與鬼之間的臨界點上似動似靜的幽靈。

這一夜,她腦子裡不停地幻化出方子云開槍自殺的血腥慘狀,彷彿自己就是罪人,彷彿那些活著的和死去的面孔就在她眼前呻吟、叫喊、控訴。

她愛宋一坤,已經愛到了極至;而恨他,同樣也恨到了極至。這種極限的感覺她是真的感受到了,那是一種根本無法用文字表述的感覺,是一種從骨子裡、從每一根毛孔裡都往外衝撞的感覺。

命運,把一個柔弱的女人推到了一念定生死、一發系千鈞的決斷關頭,夏英傑面對這個遠遠超出她自己年齡負荷的局面毅然作出決斷——

秘密退贓,制止悲劇進一步惡化,爭取良心上的一點平衡,為宋一坤保留一線做人的資格,緩解警方追查的緊迫感。萬一事件敗露,從法律上也能爭取一些主動,使宋一坤不至於構成殺頭之罪。

無疑,這個事件為解決林萍的問題提供了契機。

早晨,夏英傑等江薇上班後立即給葉紅軍打電話,讓他開車來接她。然後,她找出那盤從海口帶來的音樂磁帶,她與葉紅軍的談話就將以《教父》這支曲子開始,她把談話的思路、程式都準備好了。

葉紅軍很快就到了,夏英傑從窗戶看見了他的車後,便緩步下樓,坐進他的車裡說:

“一大早就打擾你,真不好意思。誰讓你是一坤的朋友呢,你就只當我是狗仗人勢吧。”葉紅軍笑笑,發動車後問:“上哪兒?”

夏英傑說:“到郊外兜風去。”

葉紅軍怔了一下,開動車子,說:“你臉色不太好,寫書不是一天的事,別太勞累了。”夏英傑把磁帶裝進車上的錄音機,車內立刻響起了《教父》的樂曲。她把音量關小了一點,問:

“葉大哥,在《密西西比河》和《教父》兩首曲子中,你更欣賞哪一首?”

“那要因肚子而定了。”葉紅軍說,“飢寒交迫的時候,當然會傾向《密西西比河》,從中得到一股力量、一種氣勢,有利於培養不屈不撓的精神。溫飽問題有了保障之後,人就有心情欣賞《教父》了,尋求一種人格境界的昇華。”

“有道理。”夏英傑點點頭說,“你的閱歷比我深,能不能談談你對《教父》這首曲子的理解,也讓我提高一點藝術品位。”

葉紅軍等車子右轉彎之後,問:“你叫我出來,就為談音樂?”

“至少我認為應該從音樂開始。”

“其實,我也是一知半解。”葉紅軍說,“一百個人對同一首樂曲可以有一百種理解。我個人認為,評價《教父》這首曲子不能侷限於書的原著和電影,它應當有更廣闊的空間、更厚重的深度。就樂曲而言,我認為《教父》並沒有追求感情的宣洩,而是更多地注重理性的思考,寫出了一種滄桑、一種無奈、一種生命歷程的輪迴,寫出了一種超然的精神和空靈的境界,使人格得到淨化、昇華,使人性迴歸到最初的純真、自然、樸實。”

“精闢。”夏英傑說,“現在,請你把車停下。”

這是在郊外的高速公路上,除了過往的車輛什麼都沒有。葉紅軍在一個出口處將車靠路邊停下,不解地看著夏英傑。

夏英傑盯著葉紅軍的眼睛,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悲痛,沉靜地、緩緩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方子云自殺了,死了,那會不會比一首《教父》更能使人得到淨化、昇華?”

“你說什麼?”葉紅軍失去了一貫的從容,聲音一下子變了。

“我是說,方子云在玉南開槍自殺了,子彈打進了腦袋,他死了,不存在了。”夏英傑冷冷地說著,淚水控制不住地順著臉頰流下來。

“你怎麼知道的?”葉紅軍的嗓子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聲音暗啞地問。

“江薇帶來了方子云的一包東西,還有一封信。我看過所有的資料以後,腦子裡就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我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家常的話沒說幾句,母親就告訴了我方子云自殺的訊息,據說很慘。這是方子云給我的信,你看過之後就知道了。”

夏英傑取出信交給他。

葉紅軍看過信,痛苦地伏在方向盤上沉默了許久,低聲問:

“你想讓我幹什麼?直說吧。”夏英傑反問:“錢在哪裡?由誰控制著?與這筆錢相關的計劃是什麼?”

“你在難為我,你這是讓我背叛一坤。”

“高貴的背叛。”夏英傑強調。

葉紅軍說:“我有必要告訴你,一坤在向我解釋這個計劃的動機時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