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看守所灰色的高牆佈滿了電網,監視塔和大門旁都站著全副武裝的警衛,在這座囚禁罪惡的建築裡,每一根鐵欄、每一塊青磚都被刻上了法律的沉重與威嚴。
此時的夏英傑無論如何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次極偶然而又極不情願的“幫忙”,競然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無論血濺羅衫還是魂銷愛河;無論鐵幕橫屍還是臨危決斷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這一天開始的。
等計程車停穩後,夏英傑拎起一兜物品下車,並吩咐司機把車開到一旁等候。她站在門口下意識地往看守所那幢灰色大樓望了一眼,竟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渾身不自在,似乎自己的人格也頓時矮了許多。她禁不住又一次在心裡發問:以“前衛詩人”的清高,怎麼會有這裡面的朋友,
夏英傑走到門崗,警衛拿起電話向裡面通報。片刻,來了一位中年警察,他打量了夏英傑一眼:“宋一坤正在接見室和他妻子見面”。
警察的眼神分明在說:如果會引起麻煩的話,你可以改日再來。
夏英傑對這種善意的暗示報以會意的一笑,解釋道:“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只是受人之託順路來送點東西。”
“好吧。”警察同意了。
於是,夏英傑填寫完來訪登記,便跟著警察進了院內,到一
間掛有“接見室”牌子的門前。
接見室約有三十多平方米,中間是由幾張桌子排成的長案,內側靠牆擺著長椅,屋裡空蕩蕩的,只有一男一女對面坐著,男人手裡燃著一支菸,女人看上去頗有身份。
女人注意到有人進來,以為是其他犯人家屬來探監,並沒有理會,還繼續她的對話,她極耐心而又極不平靜地說:“一坤,我從北京一千多公里趕來看你,即便是普通朋友,你也該說點什麼,況且我現在從法律上講還是你的妻子,雖然我以前傷害過你,但都過去兩年了,而且我也道過歉了,我們為什麼就不能重新和好呢?”
男人語調平淡地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會隨機應變,你也不要乘人之危。”
接著,兩個人都沉默了。
夏英傑馬上向男人問道:“請問,你是宋一坤嗎?”
女人聞聲站起來,兩眼立刻警覺地盯住了夏英傑。
夏英傑面板白皙,身材修長,一張好看的臉上有一雙令人為之傾倒的眼睛。她長髮披肩,輕妝淡抹,身穿牛仔褲、運動鞋和一件挽起袖子的休閒衫,她的裝束與她的青春美貌融合在一起,有一種看似不加修飾、實則高貴淡雅的氣質美。尤其是她那雙眼睛,沉靜、自信之中似乎又包含著一縷淡淡的冷峻。
女人的目光由驚疑、敵視迅速轉換為冷漠和平靜,她把目光移向男人,語氣柔和地說:“一坤,既然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多保重身體。”
女人說完,從容地拎起桌上的皮包,平靜地離開了,那種從容,似乎房子裡並不存在第二個女人。桌上留下一堆高檔食品和香菸。
男人站起來問夏英傑:“你是誰?”
夏英傑答道:“我是方子云的同事,《玉南日報》記者,因為有采訪任務路過上海,方子云託我順路給你送點東西。這是方子云開的購物單,我是照單辦事。”
說著,她把拎著的物品放在桌上。她站著,準備馬上離開這裡。但她怎麼也無法將方子云與眼前的這個人聯絡起來,這種困惑使她不得不去仔細打量這個人。
宋一坤中等身材,相貌找不到一點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白淨的臉龐略顯消瘦,像個書生,而眼睛卻深邃得似一口探不到底的古井。他穿著很普通,白襯衣外面罩著一件羊毛衫,下穿藍褲子、黑布鞋。他神態非常平靜,好像不是被囚禁在監獄裡,而像是待在自己家裡。但是,不管這個人外表看上去怎麼普通,夏英傑還是洞悉到廠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的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這與夏英傑的想像完全不同,因為從影視片裡得來的印象,囚犯一定是光頭、面色死灰、一副喪家犬的樣子。
宋一坤看了一眼單子,只說了一聲“謝謝”便沒了下文,也不知是謝夏英傑還是謝方子云。
夏英傑說:“方子云讓我給你捎個話.說他打算還俗了,提前在你這兒掛個號。”
宋一坤沉默。
夏英傑道:“他希望你能表個態,以免日後當面拒絕面子上不好看。”
宋一坤停頓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子云這個人哪,人佛門六根不淨,進商界狼性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