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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遠傳來:“老魏,你好不好?能不能上來跟我說會兒話?”

肖麗是春節後關進來的,第二天就妄圖串供,話說得還算機靈:“老魏,你要早日坦白,爭取一個好態度!我已經如實交代了,人是我殺的,你就不要抗拒了!”我心頭一陣狂怒,想要不是你這小賤人,老子早他媽遠走高飛了。一時毛髮倒豎,大聲喝令小六子:“你,上去,替我罵她一頓!”小六子一愣:“罵?罵什麼?”我恨恨地說了兩句,他扯著嗓子叫起來:“肖麗,你少他媽假撇清,魏哥有今天全是你害的!”連說了兩遍。

肖麗嗚嗚地哭:“我不知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以為我以為你是因為殺人的事才被抓的,你原諒我,嗚嗚,老魏,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我想人是我殺的,怎麼能讓你替我受罪?”過了片刻,一群女犯人同時嚷嚷起來:“姓魏的,你他媽有沒有良心?人家為了你,連死都不顧了,你他媽的!王八蛋!”接著又是肖麗的聲音:“別罵他,你們別罵他”

元宵節過完,警察又來提審了一次,現在是第四次審訊。胖警察笑嘻嘻地:“魏大爺是有錢人你看這是誰,春燕,你進來!”

春燕是我小舅的女兒,沒想會在這種地方跟她見面,心裡尷尬至極,春燕一臉忸怩:“哥,大姨,大姨她她哮喘,哮喘引發心臟那個已經不行了,哥,你現在走,還能見上最後一面,要是晚了,我怕”

我心裡咯噔一響,像被誰狠狠揪了一把,我艱難喘息:“警官,你你能不能讓我出去見見我媽?”他搖搖頭:“唉,這事不好辦啊,我很想幫你,不過局裡說你的態度太差,恐怕”我心裡一涼,知道掉進井裡了,這是警察故伎:出人情牌、打心理戰,專門研究犯人的罩門,哪兒痛就往哪兒捅刀子。我渾身亂抖,想捱打我可以忍,辱罵我可以忍,一切酷刑折磨我都能忍,可母親的死讓我怎麼忍?

(三十四)

胖警察給我倒了杯水,說你真是個孝子,現在事情很簡單,就看你的表現,只要你我渾身顫抖,心裡像有個東西突然爆了,熱血瞬間湧上頭顱,我驀地抬頭:“只要你讓我去送終,我招,我全招!”

一切都招了,行賄、詐騙、勾結黑社會陷害陳杰,只是沒說自己殺人,小警察記了十幾頁,我逐一按過手印,有氣無力地問胖子:“現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吧?”他搖搖頭:“還不行,光碟的事你已經交代了,還有那個記事本呢?”我又氣又痛:“你這是什麼意思?那都是我的情人,我送她們禮物,你管不著,沒什麼可說的!”

他齜牙一笑:“你還挺風流,行,讓你的情人給你媽送終去吧。我還告訴你:春燕可是坐計程車來的,你媽就這一兩天的事!”我氣急敗壞:“你他媽不講信用!該招的我全招了,你”他不理我,作勢要往外走,我渾身直顫,知道不是發作的時候,強壓怒火求他:“警官,你行行好,我媽就我這麼一個兒子”他輕蔑一笑,慢慢轉身,滿臉嘲諷之色:“還有事嗎,魏大爺?”

我低低地吼了一聲:“我說!”

“說什麼?”

我高高昂起頭,心中鐵流奔湧,渾身毛髮倒豎:“你讓我去送終,我把14年來所見所聞的一切勾當都告訴你,我把這滿城的罪惡都向你坦白!”

天漸漸黑了,我既虛弱又亢奮,身上無比輕鬆,卻又痛徹心肺。我一生的事業、一生的理想、一生的罪惡,都將終於今日。38年的苦心經營,今日全部坍塌。

胖警察又丟來一支菸,我木然接住,有氣無力地問:“現在能送我回家了吧?”他滿面堆笑,說有件事要跟你解釋一下:你表妹確實找過你,不過只是想讓你給她找份工作伸手給我點菸,說不用擔心,“你媽身體挺好的,還給你捎來兩斤蘑菇”

我38歲,不算老,也不算年輕,還有很多願望,可是我就要死了。

十幾年來我一直在刀尖上打滾,以為自己很聰明,可以遊戲風塵,顛倒人間,把一切玩弄於股掌之上,沒想到最後還是被聰明害了。

胡操性還算夠意思,主動來探望一次,還透露了一點事實,說這案子爭議很大,法院認為不該殺,檢察院也認為不該殺,可是領導上發話了,說我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為了社會的安定團結,只好殺了我。還勸我放棄上訴。

千夫所指,無疾而死。我就像一根來歷不明的刺,紮在很多人心坎上,有些人是我的朋友,有些人叫我兄弟,可是無一例外,他們全都盼我死。十幾年來我天下奔走,所居所止多是豪華酒店,沒想到最後的歸宿竟在這裡。

吃過晚飯,湯明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