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間一陣酸楚只覺得眼前事物扭曲了起來,他笑了笑腳步更快:“喂,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覺得好笑嗎?知道她是女人很高興吧?這可都要感謝我,其實她那個人也不錯,有情有義有膽色,雖然魯莽了些笨了些,倒也頗有當土匪婆娘的資質,呵呵,你說呢?喂,你怎麼不說話,你想不想看看她穿女裝的樣子啊,一定很怪——喂,你再不說話我可生氣啦!”眼前事物更為模糊起來,他逐漸分不清了方向,心慌了,腳步也亂了。
“——喂,你說話啊!你不是說他日要仗劍天涯揚名立萬嗎?你不是說人生在世頂天立地,現在你怎麼連話也不敢說你啞了!”他越喊越大聲,但能聽見的只有風聲。
他所有心緒都化為這一聲高過一聲的大喊,在這荒蕪的冬日下次第迴旋,也一聲高過了一聲。
第四十二章 傻丫頭
黑衣人的突然出現讓凌風幾乎要瘋狂:“滾開!”
黑衣人將面目掩蓋在黑紗下,不動聲色間已經掠了過來。凌風武功盡失大傷未愈哪裡有能力反抗,後退了幾步就整個人後跌了出去,楚良悶聲不響滾在一邊,毫無反應。凌風顧不上心口的劇痛撲上去,卻被一腳踢飛,結結實實撞在了亂石上,胸口肋骨也不知道斷了幾根,疼痛到了極點彷彿已經麻木,滿口鮮血濡染衣襟,眼神已經模糊。
黑衣人走到他身邊,看他捲曲著身子忍受痛苦,右手一動,五指成爪狠狠箍住他咽喉將他提到眼前,眼中的寒意幾乎將他凍結:“姓凌的,沒想到會落到我手裡吧。”
凌風滿口鮮血,兩眼依舊盯死了那黑衣人:“滾開!”
黑衣人眼中兇光大勝,五指鐵箍一般捏了下去,幾乎要將凌風的咽喉捏碎。就在凌風性命危矣之時,雲中亭和雲劍閣倒了。在雲中亭的阻擾下黑衣人無法格殺凌風,只得憤憤而去。雲劍閣扶著楚良大聲喊,但那個他心目中認定的第一個男子漢,再也醒不過來了。
最後,凌風和楚良一同被抬回了岳家寨,大家等著凌風醒來,楚良已經躺在了為他掘的墓穴中,與餘成嵬的相鄰。他的嘴角依舊掛著那抹臨死前的笑,除了凌風外不會有人知道他笑的是什麼,在旁人看來那笑是何等的安詳。
大家一捧捧將土填下,直到楚良年輕朝氣的臉再也看不到。凌風只是毫無表情的看著,眼神飄忽無神,如同天際的浮雲,在無風的季節往往找不到方向。
青冢葬英豪,除卻冷風當有淚來祭。
回去的時候凌風落在了後頭,等人都看不到時他選了棵樹坐下,長長舒出一口氣,輕輕咳嗽起來,心情如同這陰鬱的天。他抬頭看看太陽冰冷掛在當空,低頭看看小草委頓不堪,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附和著他的心情,寒冷而無生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凌風看著這人跑過自己身旁,跑了過去。
這人腳步慌亂而無序,加上不錯的身手片刻已經跑到了兩座墳塋邊。兩座墳,兩塊碑,兩個人,一個是餘成嵬一個是楚良。這人收步不及撲在了楚良的墳前,喘氣聲聲,漸漸變成了低低的哽咽,似乎拼命在隱忍。不多時,他已經哭了起來。
凌風看著他只是不說話。覺得他實在哭得太久了,凌風道:“雲捕頭,別哭了。”
失聲哭出來的雲劍閣急忙壓低聲音,道:“我就愛哭你管不著岳家寨的楚良死了死了我來看看看看熱鬧我就愛看熱鬧,你你也管不著”
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凌風只覺心口陣陣悶疼,就近選了棵樹又坐了下來,掩著嘴咳嗽,道:“想哭就哭吧,我不管你”
雲劍閣止了哭聲淚卻更加洶湧,他不回頭只道:“你給我走開!”
凌風苦笑,道:“這是我兄弟的地方,你憑什麼叫我走開。”雲劍閣沒說話,雙肩不停抖動。
看著無聲落淚的雲劍閣,凌風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伸手攬住他的肩拉近身側,道:“好了不哭了——傻丫頭——”
雲劍閣推開他,道:“你叫我什麼?”
凌風笑道:“傻丫頭。”
雲劍閣紅著眼看著他,不可思議了好一會才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凌風低頭一笑,道:“在你喜歡楚良的時候。”
雲劍閣的淚再次滾出,哭道:“你知道了,你知道了——可是他不知道,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都怪你都怪你,你叫他去冒險你害死了他!”她哭著捶他胸膛,將他重重推在一邊。
凌風撐地而起,苦澀道:“是啊,是我害了他——我又害了一個人,我害了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