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2部分

鳳九頓時了悟,眼中流露出激賞神色。陌少咳了一聲,趕緊將話題一撥,道:“此事便不議了,我今次回來,一是去王宮取個東西,二來其實也是問一問你,沉曄處,這幾日可有什麼不妥當?”

什麼叫妥當,什麼叫不妥當。鳳九沉思著這個問題。沉曄近幾日安靜地困在孟春院中,安靜得若非陌少提醒,她都快忘了她府中住著這麼一尊大神,她的概念中,這個就叫做妥當。但她不曉得這是不是陌少想要的妥當,含糊地道:“他沒來惹我,應該算是妥當。”

陌少笑了一聲,神色間卻不見什麼笑意,當然要從他此時這張臉上看出笑意來著實也有點困難,道:“他原本就不會先來招惹你。從前對阿蘭若是如此,此時對你也理當如此。”

這卻勾起了鳳九一些好奇,道:“我也聽過一些傳聞,說沉曄後來曾為阿蘭若一劍斬三季,這個傳聞還傳得挺廣的,可見出他對阿蘭若得情分。但萬事皆有因果,我覺得,這情分總不至於阿蘭若仙去後才憑空而生罷。上回你將他二人的過往同我講了一半,今日不妨講講另一半?”

蘇陌葉半靠著椅背,遠目湖中田田的荷葉,道:“另一半嗎?我曉得的也不多,有影的事,不過一兩件罷了。”又道:“上回我講到何處?可是沉曄曉得給自己的信是阿蘭若執筆,勃然大怒,去她的書房同她說了些決絕話?”

鳳九唏噓道:“陌路,仇人,死敵,他說他們之間只有這種可能。”

陌少冷笑道:“他該畢生謹記這句話,畢生奉守這句話。這對阿蘭若來說,才是一件幸事。”

亭中一時沉默,良久,蘇陌葉輕聲道:“阿蘭若她,有一種氣度,在壽不過千的靈物中,是我生平僅見最為從容瀟灑的。”

阿蘭若的瀟灑,在與沉曄的書房一別後,可見出一二來。若旁的女子,被心上意中之人說了如許重話,雖不至於日日以淚洗面,頹在閨中三四日卻是尋常。

但阿蘭若的行止,卻像是那日書房中事並未發生。

不用再變著法兒關懷沉曄,她的日子倒過得越發清閒起來,除開常例的習字聽戲之類,適逢宗學裡頭教射御的夫子回家探親,她還去宗學中頂替這位夫子,教了幾日射御。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同悶在孟春院中的沉曄相安無事。

近日因她在宗學代教,時常偶遇袖一捲書行色匆匆的文恬。文恬正應了她這個名字,性子恬淡,下學後也不愛與同僚閒逛,日子過得一板一眼。她前幾日有些對不住文恬,料想她成日紮在書堆中,回家估摸也是對等枯坐,必定乏悶,偶爾碰到她時,便令廚中多備雙筷子,將文恬領回去一道用個晚飯。

文恬愛棋成痴,曾與沉曄有一棋之緣,阿蘭若碎不知他們當日那一局殺得如何,看文恬的模樣卻似乎念念不忘。終於在第三回她將文恬領回來時,女先生期艾了半天,小心同她討問,能不能去孟春院談一談沉曄,同他請教幾個棋路。

她自然是允的。

文恬滿面感激之色。

此後文先生常出入孟春院中。

老管事頭幾日常來稟,今日文先生幾時進的院門幾時出的院門,同沉曄說了幾句話,兩人又殺了幾句棋。

有一回還憂心忡忡地在話尾添了一句,他看出來沉曄雖不好親近,卻願意高看這位文先生一眼,再讓這位先生出入孟春院,是否不大穩妥了。

阿蘭若笑看老管事一眼,道:“有個朋友能陪著消遣是件好事,你這樣著人亦步亦趨跟著,卻夠敗人的興致。神官大人要做什麼,是他的事,他此時落難,我們敞開府門,是予他一個方便,卻並非將人誆來蹲牢。這個話,我記得早前似乎同你提過。”

老管事揣著這個訓誡,回去認真琢磨了一番,磨出個道道來,將嘴縫上了。

不過,老管事一輩子跟著阿蘭若,本著忠心兒子,覺得即便殿下似乎暗示了自己沉曄的事今後無須再稟,但該稟的,還是得稟。譬如沉曄大人近日時常在與文先生對弈中出神,這個就該稟一稟。

老管事一顆老心細緻得象蛛絲兒纏成的,注意到近日沉曄雖然愛出神,但並非時時出神,只是當棋局布在波心亭抑或小石林中時,沉曄落子落得不大上心。

波心亭中,他愛盯著亭旁的一顆紅豆樹瞧。照老管事看,這棵紅豆樹並沒有什麼玄機,只是長得格外清俊些,粗壯的樹幹上缺了一截樹皮罷了。他隱約記得這棵樹上曾有過阿蘭若的一兩句題字。

小石林是孟春院中阿蘭若從前練箭的地方,以巨石壘陣,空曠幽寂,天有小風時,在此對弈能靜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