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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先生,就看在年齒的老幼上,你也該往前走幾步吧!”
惠施在旁邊替莊周捏了一把汗。
莊周卻一點兒也不害怕,不慌不忙地說:
“大王,您不是要禮賢下士嗎?您今天召見我,不就是為了讓天下之人都知道您的愛士之名嗎?您走下寶座,到我跟前來,最能說明您是愛士的。而我到您跟前去,卻只能給我背上一個巴結權勢的名聲。您難道想放棄這樣一個博得禮賢下士之名的好機會嗎!”
魏王一聽,暗暗稱好。這莊周還真有兩下子,不僅生性高傲,而且能言善辯。他立刻轉怒為喜,撩起龍袍,離開寶座,來到莊周跟前。他繞著莊周轉了一圈,看見莊周穿的粗布衣服上補了好幾個補丁,尤其是莊周那用麻繩捆住的履,他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魏王馬上現出一副關心的樣子,拍著莊周的肩膀,說:
“先生,象您這樣的才智之士,怎麼弄得如此疲憊呢?”
莊周回答說:“大王,我這是貧窮,而不能說是疲憊。作為一個士,沒有一定的理想去追求,沒有一個精神支柱,才能說是疲憊。象我這樣衣服破爛,只能說是貧窮,因為我有自己的精神支柱,我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魏王又問道:“那麼,您既然有自己的精神支柱,又為什麼搞得如此貧窮呢?”
莊子回答說:“我的貧窮不是我自己造成的,而是這個戰亂時代造成的。大王難道沒有見過那跳來騰去的猿猴嗎?當它們在柟、梓、豫、章這樣樹枝光滑的樹林中時,攬枝而躍,得心應手,它們在裡面自得其樂,玩得多麼快活啊!它們身手敏捷,動作迅速,即使善射的神羿,也無法射中。等到碰見柘、棘、枳、枸等長滿荊刺的樹木時,它們小心翼翼地行走,兩眼不停地觀察著周圍的枝條,每動一下都心驚肉跳。這並不是它們的筋骨沒有以前柔軟靈活,而是周圍他們的環境不利於它們行動。我們所生活的這個時代,君王都是那樣昏庸,宰相都是那樣殘暴,遠甚於猿猴們所碰見的荊刺。人們都失掉了自己的生活支柱,疲憊不堪。象我這樣能在貧窮中追求精神理想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魏王一聽,心中不悅。他回到自己的寶座上,一言不發。整座大殿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好象連空氣都凝固了。莊周也不說話,站在那兒獨自體驗這大殿中的寂靜。惠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究沒有開口。過了一會兒,還是魏王先開口:
“先生,我雖然是你所說的那種昏庸的君主,但是,您還是離不開我啊!您在山林村野居住著,整天吃的是茅慄、蔥菲,今天到我這兒來,還不就是想嚐嚐我的酒肉之味嗎?”
莊周回答說:“大王,我本來就是出身貧賤之家的人,也並不想一食您的酒肉。我到這兒來,是應我的朋友惠施的要求,來慰勞您的。”
魏王放聲狂笑,笑得連眼淚也出來了,他帶著嘲諷的口吻說:
“先生,我作為一個萬乘之主,還需要您來慰勞嗎?您用什麼來慰勞我呢!”
莊周聽著魏王得意忘形的笑聲,不禁自己也笑了起來。他嘲笑這個愚蠢的傢伙,自以為身為萬乘之主,就擁有了人間的一切幸福。他說:
“大王,我來慰勞您的身體,也來慰勞您的精神。”
魏王自得地說:“先生,我身體健康,精神愉快,何必用您慰勞呢?”
莊周說:“大王如果一味地去滿足自己的各種慾望與嗜好,憑著自己的好惡之情去縱情聲色,就會損害您的自然的性命,這就會得病;如果禁止自己的慾望,堵塞自己的好惡之情,那麼,您的耳目就得不到滿足,也會得病。我就是特地來給您治這兩種病的。”
魏王一聽,這話可真是說到自己的痛處了。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魏王。從來就沒有感覺到什麼東西他得不到。美女、酒肉、狗馬他可以盡情地享受。可是,這些東西玩多了,也覺得渾身無力,精神抑鬱。但是,離開這些東西,又覺得六神無主,無所適從。
但是專橫傲慢的魏王,不願自己內心深處的苦悶讓別人知道。這狂妄的莊周卻一語點破他的隱痛,不免有些慍怒。但是,他又想聽聽,莊周究竟用什麼方法來治療他與生俱來的不治之症。
莊周繼續說:“大王,您既然很熟悉狗馬之事,我就給您講一講我相狗馬的標準吧。下等的狗,吃飽了只知道睡覺;中等的狗,機靈警覺,見日而吠;上等的狗,表面上看起來就象喪失了魂魄,無所事事。我相馬也是如此。走起路來,直者中繩,曲者中鉤,方者中矩,圓者中規的馬,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