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點點,慘不忍睹。但是,罪犯的眼睛裡卻露出一股桀驁不馴的光芒。他不時地回頭瞪那些張牙舞爪計程車兵,拖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地走著。
莊周走上前去,揖首問士兵道:“請問,這個人犯了什麼罪,你們為什麼要打他?”
“盜賊!”為首計程車兵傲慢地吐出兩個字,又揚起皮鞭向罪犯抽去。
“且慢!”莊周一個箭步躥上前去,一把抓住為首士兵的手腕,那摔在空中的鞭子差點落在莊周的肩上:“他也是一個人,你們不要再打他了!”
“什麼?”為首計程車兵扭過頭來,將莊周從頭到腳瞪了一遍:“你想造反是不是?”
莊周鬆開他的手,然後說:“非也,我只想知道這個盜賊究竟偷了什麼東西?”
為首計程車兵說:“他偷竊了官家府庫裡的一鉤之金。”
莊周說:“他為什麼偷竊?”
為首計程車兵火了:“臭書生,讓開路!這不是你管的事情!”
莊周說:“這當然不是我所能管得了的事情,我只不過問問,他為什麼要偷竊?”
在一旁看著的惠施走過來,向那位為首計程車兵揖首道:“大人,我的這位朋友一向好奇,愛管閒事,您別與他一般計較。”說著,拉起莊周就要走。
莊周掙開惠施的手,來到那位罪犯面前,說:
“你的父母從小沒有給你教過仁義禮智嗎?你不知道國君制訂的那些刑法嗎?你不知道盜竊是所有罪行中最嚴重的嗎?象你這樣身強力壯的男子漢幹什麼不能掙口飯吃呢?為什麼非要去盜竊而弄到這樣的下場呢?”
罪犯看著莊周,他那桀驁不馴的目光變得柔和多了:
“小兄弟,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同情一個做盜賊的人,你是第一個。我何嘗不想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過一種平平靜靜的生活啊!我是一個木匠,我曾經有過一個溫暖的家庭。那一年,我那可愛的兒子還不滿半歲,當時,國王正要興建一座新的行宮,徵我去服役兩年。我苦苦哀求,等我的兒子長大一點再去,可是官家不允許,說國王的命令比什麼都重要。我含淚告別了病弱的妻子,告別了還不會叫一聲父親的兒子,踏上了征途。兩年之後,行宮建成了,我匆匆忙忙趕回家,但是找不到我的那幾間茅房。鄉親們指點我,在亂草叢中找到了妻子與兒子合葬的墳墓。鄉親們說,她們是活活餓死的。我在墳上坐了三天,想了許多事情。人們都說,國王是最講仁義的。但是,我想國王已經有那麼多宮殿了,為什麼還要蓋更多的宮殿?是國王那些多餘的宮殿重要,還是我那被餓死的妻子與兒子重要?既然國王是最講仁義的,為什麼不可憐可憐我那病弱的妻兒呢?想來想去,我想通了。人來到這世上無非是追求各種享受。國王用他的權勢來追求,老百姓用他們的苦力追求。富人們的那些財物與糧食,還不是我們老百姓生產的嗎?我們整天苦死累活地勞動,連自己的妻兒都保不住,還不如鋌而走險,去當盜賊。大不了是一個死,當盜賊被處死與活活餓死有什麼區別?什麼仁義禮智,什麼聖人國王,都是騙人的東西!”
莊周聽了這一席話,心中肅然起敬。他沒想到這個罪犯對仁義禮智的看法與自己有如此的相近。同時,他對這個罪犯的遭遇也產生了深深的同情。好好的一個木匠被逼成了盜賊。國君只說盜賊是社會的公害,要嚴加懲治,而不承認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公害。不去掉這些藏在仁義面紗背後的真正強盜,天下怎能安穩呢?
“唉!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莊周不禁脫口長嘆。
為首計程車兵早已不耐煩,正要揚鞭抽打犯人,忽聽到莊周此言,驚得臉色都變了。
“好一個狂妄的書生,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狂言。快快,給我拿下!”
後面計程車兵們嘩啦上來,將莊周圍了個水洩不通。
惠施急了,趕緊上去拉住為首士兵,陪著笑臉求道:“大人,饒了他吧!他不懂事。”
為首計程車兵說:“光天化日之下,阻攔王師,耽誤公務,而且為盜賊開脫,甚至詛咒聖人,妖言惑眾,其罪不可赦!”
那個罪犯說:“要剮要殺,都由我擔著,沒有這位兄弟的事。”
莊周說:“難道我連說話的權利也沒有嗎?”
惠施急中生智,對為首士兵說:“我們是當今宋國太宰戴蕩的師弟,現師事於蒙山的章老先生,請大人高抬貴手。”
“哦,卑職正是戴太宰的下屬,且久聞章老先生大名。念你們與戴太宰出於同門,年輕幼稚,免於逮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