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繼續拍著大腿跳來跳去地玩耍,回頭對雲神說:
‘吾不知!吾不知!’
“三年之後,雲神又到東方去漫遊,途經宋國上空,正好又看到了鴻蒙。雲神十分高興,從空中降到地下,來到鴻蒙面前,說:‘您還記得我嗎?您還記得我嗎?’於是再拜稽首,願有聞於鴻蒙。
“鴻蒙說:‘浮游,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我無所知。’
“雲神懇切地說:‘我亦浮游,我亦猖狂,而百姓隨我而來,我不得已於萬民之望。願聞一言,以利萬民。’
“鴻蒙說:‘擾亂天下之常理,破壞萬物之真情,故鳥夜鳴於樹林,獸散群于山澤。草木皆黃,蟲魚受災。噫!治人之過也!’
“雲神失望地說:‘那麼,我該怎麼辦?’
“鴻蒙說:‘噫!你受害已深,難以開啟,快走吧!’
“雲神懇求道:‘我遇到您很困難,願聞一言以歸。’
“鴻蒙曰:‘噫!唯有心養。你只要清靜無為,萬物將會自然化成。忘記你的形體,拋棄你的聰明,昏昏倫倫,與物相忘,就會與自然之洗氣同體。解其心知,釋其魂魄,與萬物為一。歸於渾沌之境,達於無名之地。’
“雲神聽後,頓開茅塞,說:‘天示我以德!天示我以德!’
乃再拜稽首,起身告辭而行。”
那位儒士聽完後,說:“先生,您講的故事可真是妙趣橫生,啟人神智,沁人心脾。但是,這些故事可都是無稽之談啊!”
莊周說:“要聽我的故事,就必須鬆弛你的精神,發揮你的想象。如果只以常心常知來聽,就如老牛聽琴,不知所云。”
一日,莊周正在午睡,突然聽得外面車聲雷動,滾滾而來。在這樣的荒僻村野,很少有如此震人的車聲,他便與藺且一同出門觀望。
遙見十乘駟馬華蓋的轎車從村外的大路上委蛇而來,後面揚起彌天黃塵。一群孩童跟在後面,驚奇地打量著這長長的車隊,以為村子裡來了什麼大人物。車前的馭手甩著長長的鞭子,口中不停地吆喝著,顯得威風十足。
車隊來到莊周家門前,嘎然而止。從最前面的駟馬高軒內跳下一位身著錦緞的官人,在二三隨從護擁下,大踏步走向莊周師徒倆面前。莊周細一打量,原來是蘇玉。
這蘇玉便是上次跑到魏國向惠施誣告莊周圖謀相位的人。那次他誣陷不成,被惠施閒置門客之中,久而久之,自覺臉上無光,灰溜溜不告而別。回到宋國,在睢陽城裡鬥雞走狗,仍還他無賴本色。宋君偃逐兄奪位之後,耽於聲色犬馬,專好各種新奇玩意,這蘇玉時來運轉,竟以鬥雞走狗之術進寵於宋君。他天性諂媚,好玩權術,漸得宋君重用,後來成為宋君的親信隨從。他這一次衣錦還鄉,便是想在父老鄉親們面前擺擺闊氣,出一口多年來壓在胸中的惡氣。
他遠遠便從車中看見莊周站在村頭的茅屋之前。他早就聽說了莊周的傳聞,知道他現已辭官退隱,也知道經常有人不遠千里來向他求道。
他一直不服氣惠施,也不服氣莊周,但是,宋國人一說起蒙邑的人才,便提起惠施與莊周。惠施官居相位,莊周知周萬物,被人們稱為蒙邑二傑。
今天,我蘇玉也有了出頭之日,雖然比不過惠施,但是比一個窮愁潦倒的莊周,總是綽綽有餘了吧。
得意地想著,他便命令馭手停車,來到莊周面前,揖首道:“莊周先生一向可好?”
莊周答禮:“村野之人,唯求清靜而已。”
蘇玉故意回頭瞥一眼那長長的車隊,眉飛色舞地說:“宋君賜我十乘之車,供我省親。”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莊周的褐布粗裳,說:“先生何必自苦若此呢?”
莊周看著蘇玉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覺得十分可笑,十分可悲。他本不想理睬這無德無行新貴,但他既然送上門來,何必不趁此教訓他一番。於是莊周微笑道:“請進寒舍一敘。”
蘇玉也不推辭,便隨莊周進了茅屋。揖讓一番坐定,莊周說:“我家貧如洗,無以禮遇,唯有口舌,願獻寓言一則。”
蘇玉笑道:“夫子雅興若此,唯當洗耳恭聽。”
莊周緩緩說道:“有一家人住在河邊上,日子過得十分貧窮,僅憑編織蘆葦勉強餬口。
“有一天,這家人的兒子到水中游泳,潛於水下,得到一顆千金之珠。兒子高興地帶回家中,交給父親,說:‘我們以後再也不用編織蘆葦了。’
“可是飽經風霜的父親卻語重心長地對兒子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