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呆呆地站在湖邊,忘記了旁邊還有莊周,還有門客。稍頃,莊周說:
“惠兄,舊地重遊,有何感受?”
“美不美,家鄉水啊!”惠施從迷醉中回到了現實,轉過身來對莊周說。
“功成名就之人,還留戀這窮鄉僻壤嗎?”
“何談功成名就,我現在形同喪家之犬啊!”惠施苦笑道。
“此話怎講?”莊周有些愕然。
於是惠施告訴了他怎樣被張儀用詭計逐出魏國,又怎樣被楚王象踢皮球一樣踢到宋國,又怎樣被宋君冷落。說到最後,黯然神傷,語聲喑啞。
莊周聽見惠施的訴說,又見他傷心的樣子,心中也為老友難過。他雖然對官場浮沉早已看破,但是,惠施畢竟是自己多年唯一的知己,再加上惠施的學說以愛民為核心,他與那些一味追求富貴的貪官汙吏畢竟不同。
但是,莊周畢竟是莊周。他不僅沒陪著惠施一塊兒傷心,反而哈哈大笑著說:
“惠兄,你也真夠氣量狹小。古代聖賢連天下都辭而不為,你失掉一個小小的相位就如此傷心嗎?”
“那魏國可凝聚著我半生的心血啊!”惠施到底難以解脫。
“你的心血就不應該耗費在那兒!”莊周一臉不屑地說。
惠施有點後悔了。他不應該在莊周面前失態。莊周的為人他又不是不知道,視天下如彈丸,視官位如糞土。但是,多年來積壓在胸中的悲憤,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卻怎麼也抑止不住地要發洩出來。
“我當年就對你說過,到頭來,你除了兩鬢霜白,什麼也不會得到的。”莊周繼續戳他的痛處。
“可是,我畢竟給魏國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