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總說,孩子沒了,醫生說以後也不能要了。眼淚從她眼角溢位,順著腮邊滑落。
我是保姆 第四部分(17)
這女人第一次在我面前流眼淚,她看起來是那麼柔弱和無助。有時候,柔弱和無助恰恰是一種最強的力量,可以擊碎所有貪婪和強悍的心。
我破碎了。
她總算看到和想到晚年自己該有多清苦。擁有再多的錢又怎麼樣,她早就不在用錢就可以買到滿足和快樂的檔次上了。她多麼想擁有陶先生,就像我。可這唯一和最後的機會卻被我掐滅了,她幾乎沒有可能再拴住陶先生,除非陶先生的老婆死去。
沒有男人依附的女人像一片沒有生命的枯葉,隨風飄轉,不知該往何處,跟窮富無關,跟強弱無關。女人最終的歸宿都是男人。只有最終擁有一個男人的心,她才可以安寧地死去。
齊總嘆道,活該我命中有這一劫,這次春節去香港,大師給我說今年有血光之災,看來真的應驗了。
天哪,有那麼神秘的預言嗎?我吃驚地問,真的,大師說過為什麼沒有?
齊總說,他就說今年要小心。
哦,天吶,難道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命中註定,她要遇著我。命中註定,張勝華會離開我。命中註定,陶先生會和我攪和在一起。命中註定,在一起就不可能相安無事。我錯了嗎,我錯在哪裡?我只是想給我的嬌嬌找條出路。我何嘗不渴望自己完美無瑕,像聖母一樣聖潔無比。可千瘡百孔的生活能讓我完美無瑕嗎?如果有一天我能再次像一個人一樣,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一定會煥發出光彩,照亮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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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離開,我別無選擇。又回到永遠瀰漫著酸臭黴腐的味道地下室。
從齊總那兒下來,陳經理曾懷疑過,但她又沒有把柄在手,自然沒有任何理由扣我一分錢。正好方太太來找保姆,試用合格後工資是兩千五,而且馬上要跟著他們去法國,大概呆兩年。陳經理的保姆公司很少接洽到這種高工資的涉外業務。正為找不著合適的人頂上去犯愁。我回來了,陳經理忙打電話約方太太來看我。方太太說沒時間,讓我們去她辦公室。一見面,方太太就看中了我,看完我的資料當即就和陳經理簽下合同,讓我明天早上八點直接去她家裡。
我就這樣走進了新僱主方太太家。跟往常被炒、又重新換一家沒什麼兩樣。方太太是法籍華人,她的先生是法國人。我負責照顧她們家三歲的女兒伊蓮。
小孩子長著很好看的大眼睛。我說,嘿,伊蓮,你好。
小伊蓮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說,你媽媽告訴我的呀。
小伊蓮問,你是誰?
我說,我是你的新阿姨。
小伊蓮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林瑤,伊蓮,你會唱歌嗎?小伊蓮點點頭。我說,來,唱給我聽。
我曾經是一名幼兒教師,無論內心有多麼破碎,臉上職業的溫柔依舊會讓小孩子覺得可親。小伊蓮張開手讓我把她抱起。
方太太家住的別墅連地下室共三層,比蘇總家還大。除了伊蓮,還有個四歲半的兒子,由另外一個韓姓保姆帶。然後還有一個董姓保姆買菜做飯。我們三個保姆,都是大陸人,比方太太家以前用的菲傭便宜多了,但那份薪水對我卻極具誘惑。我從來沒有一個月掙到過那麼多錢。如果在她們家呆上兩年,我就會攢上一小筆。到那時,或許就可以天天陪著我的女兒,做點其它事了。唯有這點希望讓我的心稍微得到些許安慰。理想是這樣,可誰也不知道兩年之後,一切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無助的人總是寄希望於明天,可歷經艱辛熬到了明天,卻往往發現比今天好不到哪兒去,甚至更不如。前幾年還在上班時,我想認真把工作搞好,拿夠該拿的工資獎金,建設好我的小家。可是工資獎金卻每況愈下,先是我們廠幼兒園關閉,再是廠子徹底解散,我下崗了。賣了工齡開個茶館,本想靠些麻友掙點稀飯錢,可是自己上去圓場子又老輸,放出去的債也收不回來。我爸和我姐緊巴巴地湊點錢給我開個小店賣早點,剛做了幾天就遇市政建設,要修門前那條路。這一修,誰也不往那條爛路上來了,不說沒生意,連鋪面都打不出去。我又欠我爸和我姐不少錢。要說我爸和我姐過得好一點,我也就不那麼著急了,可他們也不容易呵。我哥那年出車禍,弄殘了,家底都賠了進去,還不夠,我嫂怕這輩子再也出不了頭,軟磨硬泡硬是跟我哥離了,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