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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走一段路,哪怕是極短的路。他們約定明天在蘇茲

家裡吃中飯。蘇茲又望望天色,不大放心的說:“明兒要能天晴才好!”

自命為通曉氣象的耿士,鄭重其事的把天色打量了一會,——(因為他也象蘇茲一

樣,極希望克利斯朵夫來的時候能看到他們的地方多美)——說道:

“明兒一定是好天。”

這樣,蘇茲的心事才輕了一半。

蘇茲回頭進城,好幾次不是踏在車轍裡差點兒跌交,就是撞在路旁的石子堆上。回

家之前他先到點心鋪定了一種本地著名的餅,快到家了,又退回去到車站上問明車子到

達的時刻。到了家中,他和莎樂美把明天的飯菜商量了老半天。這樣以後,他才筋疲力

盡的上床;可是他象聖誕前夜的小孩子一樣興奮,整夜在被窩裡翻來覆去,一刻兒都沒

睡著。到半夜一點,他想起來吩咐莎樂美,明天中上最好做一盤蒸鯉魚,那是她的拿手

菜。結果他並沒去說,而且也是不說的好。但他仍舊下了床,把那間預備給克利斯朵夫

睡的臥室收拾一番:他十二分的小心,不讓莎樂美聽見聲音,免得受埋怨。他提心吊膽,

唯恐錯失了火車的時刻,雖然克利斯朵夫在八點以前決不會到。他一大早就起身了,第

一眼是望天:耿士說得不錯,果然是大好的晴天。蘇茲躡手躡腳的走下地窖,那是因為

怕著涼,怕太陡的梯子而久已不去的;他挑出最好的酒,回上來的時候腦門在環洞高頭

重重的撞了一下,趕到提著滿滿的一籃爬完梯子,他以為簡直要閉過起去了。隨後他拿

著剪刀往園子裡去,毫不愛惜的把最美的薔薇和初開的紫丁香一起剪下。隨後他回到臥

室,性急慌忙的颳著鬍子,割破了兩三處,穿扮得齊齊整整,動身往車站去了。時間還

只有起點。儘管莎樂美勸說,他連一滴牛奶都不肯喝,說克利斯朵夫到的時候一定也沒

用過早點,他們還是回來一起吃罷。

他到站上,離開火車到的時候還差三刻鐘。他好不耐煩的等著克利斯朵夫,而結果

竟把他錯過了。照理應該耐著性子等在出口的地方,他卻是站在月臺上,被上車下車的

旅客擠昏了。雖然電報上寫得明明白白,他卻以為,天知道為什麼緣故,克利斯朵夫搭

的是下一班車;並且他也絕對想不到克利斯朵夫會從四等車廂裡跳下的。克利斯朵夫到

了好久,直接望他家裡奔去的時候,蘇茲還在站上等了半小時。更糟的是,莎樂美也上

街買菜去了:克利斯朵夫發見大門上了鎖。鄰人受著莎樂美的囑託,只說她一忽兒就回

來的;除此以外,再沒別的解釋。克利斯朵夫既不是來找莎樂美的,也不知道莎樂美是

誰,認為那簡直是跟他開玩笑;他問到大學音樂導師蘇茲在不在,人家回答說在,可不

知道上哪兒去了。克利斯朵夫一氣之下,走了。

老蘇茲掛著一尺長的臉回來,從也是剛回家的莎樂美嘴裡知道了那些情形,不禁大

為懊惱,差點兒哭出來。他認為老媽子太蠢了,怎麼在他出門的時候沒有託人家請克利

斯朵夫等著。他非常憤怒。莎樂美眼他一樣氣哼哼的回答說,她想不到他會那樣的蠢,

甚至把特意去迎接的客人都錯失了。老人並不浪費時間和她爭,立刻回頭走下樓梯,依

著鄰人渺渺茫茫的指點,出發找克利斯朵夫去了。

克利斯朵夫撞在門上,沒見到一個人,連一張道歉的字條都沒有,很是生氣。在等

下一班火車開行之前,他不知道怎麼辦:看到田野很美,便散步去了。這是一座安靜宜

人的小城,座落在一帶柔和的山崗底下;屋子四周全是園子,櫻桃樹開滿了花;有的是

碧綠的草地,濃密的樹蔭,年代並不悠久的廢墟;青草叢裡矗立著白石的柱子,上面放

著古代公主們的胸像,臉上的表情那麼溫和,那麼可愛。城的周圍,只看見青蔥的草原

與小山。野花怒放的灌木叢中,山烏叫得非常快樂,好比一組輕快響亮的木笛在那裡合

奏。要不了多少時候,克利斯朵夫惡劣的心緒消散了:他把蘇茲完全給忘了。

老人滿街跑著,向走路人打聽,都一無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