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雜誌,
什麼批評,一古腦兒丟開了!這是春天,大自然的音樂,一切音樂中最美的音樂,又奏
起來了。黑洞洞的,悶人的,氣味難聞的音樂廳,可厭的同伴,無聊的演奏家,都給忘
得乾乾淨淨!只聽見喁喁細語的森林唱出奇妙的歌聲;令人陶醉的生氣衝破了地殼,在
田野中激盪。
他給太陽曬得迷迷忽忽的回家,母親遞給他一封信,是他不在的時候爵府裡派人送
來的;信上用的是公事式的口氣,通知克拉夫脫先生當天上午就得到府裡去一次。上午
早已過了,時間快到一點,克利斯朵夫可並不著急。
“今兒太晚了,〃他說,〃明兒去吧。”
可是母親覺得不妥:“不行,親王找你去,你得馬上去,或許有什麼要緊事兒。”
克利斯朵夫聳聳肩:“要緊事兒?那些人會跟你談什麼要緊事兒嗎?還不是說
他那一套關於音樂的見解,教人受罪!只希望他別跟西格弗裡德?曼伊哀比本領,
也寫一①曲什麼《頌歌》!那我可不客氣嘍。我要對他說:你幹你的政治吧!你在政治
方面是主人,永遠不會錯的,可是藝術,替我免了吧!談到藝術,你的頭盔,你的羽飾,
你的制服,你的頭銜,你的祖宗,統沒有啦;我的天!試問你沒有了這些,你還剩
什麼?”
①西格弗裡德?曼伊哀為當時德國寫煽動文字的評論家替德皇起的諢名。——原注
把什麼話都會當真的魯意莎舉著手臂喊起來:
“怎麼能說這個話!你瘋了!你瘋了!”
他看母親信以為真,更故意跟她玩兒,儘量嚇唬她。魯意莎直到他越來越荒唐了才
明白他在逗她,便轉過背去說:
“你太胡鬧了,孩子!”
他笑著擁抱她。他興致好極了:散步的時候有個美麗的調子在胸中蹦呀跳的,好似
水裡的魚兒。他肚子餓得很,必要飽餐一頓才肯上爵府去。飯後,母親監督著他換衣服;
因為他又跟她淘氣,說穿著舊衣衫和沾滿了灰土的鞋子,也沒有什麼不體面。但臨了他
仍舊換了一套衣服,把鞋子上了油,嘴裡嘁嘁喳喳的打著唿哨,學做各式各種的樂器。
穿扮完了,母親給檢查了一遍,鄭重其事的替他把領帶重新打過。他竟例外的很有耐性,
因為他對自己很滿意,——而這也不是常有的事。他走了,說要去拐走阿臺拉伊特公主。
那是大公爵的女兒,長得相當美,嫁給德國的一個小親王,此刻正回到母家來住幾個星
期。克利斯朵夫小時候,她對他很好;而他也特別喜歡她。魯意莎說他愛著她,他為了
好玩也裝做這個樣子。
他並不急於趕到爵府,一路瞧瞧譜子,看到一條象他一樣閒蕩的狗橫躺著在太陽底
下打呵欠,就停下來把它摩一會。他跳過爵府廣場外面的鐵欄,——裡頭是一大塊四方
形的空地,四面圍著屋子,空地上兩座噴水池有氣無力的在那兒噴水;兩個對稱的沒有
樹蔭的花壇,中間橫著一條鋪著沙子的小路,象腦門上的一條皺痕,路旁擺著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