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很想擺脫他,可不敢說。他的動
機單單是因為覺得不應該把兄弟引做作樂的同伴,可絕對沒有猜疑的心。恩斯德的行動
毫無可疑之處:他似乎鍾情於彌拉,對阿達抱著一種有禮的,差不多是過分敬重的態度,
彷彿他要把對於哥哥的敬意分一些給哥哥的情婦。阿達並不感到奇怪;她自己的行動也
十分謹慎。
他們在一起作著長時間的散步。兩兄弟走在前面,阿達與彌拉在後面又是笑又是唧
唧噥噥。她們停在路中間長談,克利斯朵夫與恩斯德停下來等她們。結果克利斯朵夫不
耐煩了,自個兒望前了;可是不久,他聽見恩斯德和兩個多嘴的姑娘有說有笑,就懊惱
的走回來,很想知道他們說些什麼;但他們一走近,話就突然中止了。
“你們老是在一塊兒商量什麼秘密呀?〃他問。
他們用一句笑話把他蒙過去了。他們三個非常投機,象節場上的小偷似的。
克利斯朵夫才跟阿達狠狠的吵了一架。從早上其他們就生氣了。平時,阿達在這種
場合會裝出一副一本正經而惱怒的面孔,格外的惹人厭,算做報復。這一次她只做得好
似沒有克利斯朵夫這個人,而對其餘的兩個同伴照舊興高采烈。彷彿她是歡迎這場吵架
的。
反之,克利斯朵夫可極想講和;他比什麼時候都更熱情了。除了心中的溫情以外,
他還感激愛情賜給他的幸福,後悔那些無聊的爭論糟蹋了光陰,再加一種莫名片妙的恐
懼,似乎他們的愛情快要完了。阿達只做不看見他,和別人一起笑著;他很悲哀的瞧著
她俊美的臉,想起多少寶貴的回憶;有時這張臉(現在就是的)顯得多麼善良,笑得多
麼純潔,以至克利斯朵夫問自己,為什麼他們沒有相處得更好,為什麼他們以作踐幸福
為樂,為什麼她要竭力忘掉那些光明的時間,為什麼她要抹煞她所有的善良與誠實的部
分,為什麼她一定要(至少在思想上)把他們純潔的感情加以汙辱而後快。他覺得非相
信他所愛的物件不可,便竭力再造一次幻象。他責備自己不公平,恨自己缺少寬容。
他走到她身邊跟她搭訕,她冷冷的回答了幾句,一點沒有跟他講和的意思。他緊緊
逼著她,咬著她耳朵要求她和別人離開一會,單獨聽他說話。她很不高興的跟著他。等
到他們落後了幾步,彌拉與恩斯德都瞧不見他們了,他便突然抓著她的手,求她原諒,
跪在樹林裡的枯葉上面。他告訴她,他不能這樣跟她吵了架而活下去;什麼散步,什麼
美麗的風光,無論什麼他都不感樂趣了;他需要她愛他。是的,他往往很不公平,脾氣
暴躁,令人不快;他求她原諒,說這種過失就是從他愛情上來的,因為凡是平庸的,和
他們寶貴的往事配不上的,他都不能忍受。他提起過去的事,提其他們的初遇,最初幾
天的生活;他說他永遠那樣的愛她,將來也永遠愛她,但願她不要離開他!她是他的一
切
阿達聽著,微笑著,有點兒慌,差不多心軟了。她的眼睛變得很柔和,表示他們相
愛,不再慪氣了。他們互相擁抱,緊緊靠在一起,望木葉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