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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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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小姐沉吟半晌道:“姐姐既許小妹同心,有事便當直言,何必相瞞?”白小姐道:“肝膽既瀝,更有何事相瞞?”盧小姐道:“既不相瞞,姐姐意中之人豈非才郎,何必要求之天下?”白小姐笑道:“妹何詐也?莫說我意中無人,縱我意中有人,妹亦何從而知也?”盧小姐大笑道:“俗話說得好,若要不知,除非莫為。況才子佳人一舉一動,關人耳目,動成千秋佳話。妹雖疏遠,實知之矣。”白小姐不通道:“妹既知之,何不直言?莫非誤聞張軌如《新柳詩》之事乎?”盧小姐笑道:“此事人盡知之,非妹所獨知也。妹所知者,非假冒《新柳詩》之張,乃真和《新柳詩》並作《送鴻》、《迎燕》之蘇郎也。”

白小姐聽見說出心事,便痴呆了,做聲不得,只以目視嫣素。盧小姐道:“姐妹一心,何嫌何疑而作此態?”白小姐驚訝半晌,知說話有因,料瞞不過,方說道:“妹真有心人也。此事只我與嫣素知道,雖夢寐之中未嘗敢洩,不識賢妹何以得知?莫非我宅中婢妾有窺測者而私與妹言?”盧小姐笑道:“姐姐此事鬼神不測,那有知者?此語實出蘇郎之口,入小妹之耳。別無知者,姐姐不必疑也。”白小姐道:“此言乃妹妹戲我。蘇郎去此將一載矣。我爹爹叫人哪裡不去尋訪?並無訊息。知他近日流落何方?就是到在山東,妹妹一個閨中豔質,如何得與他會?”盧小姐道:“姐姐猜疑亦是,但小妹實是見過蘇郎。談及姐姐之事,決非虛哄姐姐。”白小姐道:“妹妹說得不經不情,叫我如何肯信?”白小姐道:“姐姐今日自然不信,到明日與蘇郎相會時,細細訪問,方知妹言之不誣也。”白小姐道:“蘇郎斷梗浮萍,一去杳然,似不以我為念。妹妹知無相會之期,故為此說。”盧小姐道:“姐姐是何言也!蘇郎為姐姐婚事,東西奔走,不知有生。奈何姐姐為此薄倖之言,豈不辜負此生一片至誠?昨秋已登北榜,何言斷梗浮萍?”白小姐驚喜道:“北榜第二各原來還是他,為何寫河南籍?”盧小姐道:“聞知他叔子蘇按院是河南人,如今繼他為子,故此就入籍河南。”白小姐道:“他既中舉,就該歸來尋盟,為何至今絕無音耗?”盧小姐道:“想是要中了進士才歸。姐姐須耐心俟之,諒也只在早晚。”

白小姐道:“我看賢妹言之鑿鑿,似非無據。但只是妹妹一個不出閨門女子,如何能與他相見?就是轉問於人,又未必曉得這般詳細。妹妹既然愛我,何不始末言之,釋我心下之疑?”盧小姐道:“言已至此,只得與姐姐實說了,只是姐姐不要笑我。”白小姐道:“閨中兒女之私,有甚於此。妹不嗤我足矣,愚姐安敢笑妹?”盧小姐道:“既然不笑,只得實告。去年蘇郎為姐姐之事,要進京求吳翰林作媒。不期到了山東,路上被劫,行李俱無,在旅次徘徊。恰好妹子隔壁住的李中書遇見,說知此情,見蘇郎是個飽學秀才,就要他做四景詩,做錦屏送按院,許贈盤纏,故邀他到家,留在後園居住。妹子的住樓與他後園緊接,故妹子得以窺見。因見他氣宇不凡,詩才敏捷,知是風流才子。妹了因思父親已亡過了,煢煢寡母,兄弟又小,婚姻之事誰人料理?若是株守常訓,豈不自誤?沒奈何只得行權改做男裝,在後園門首與他一會。”白小姐聽了驚喜道:“妹子年紀小小,不意倒有這等奇想,又有這等俏膽,可謂美人中俠士也!”盧小姐道:“也不是甚奇想,就是姐姐願妹為男子不得已之極思也。”

白小姐道:“這也罷了。但妹子與他乍會,我的事如何說的起?書生可謂多口。”盧小姐道:“非他多口。只因妹子以婚姻相托,他再三推辭,不肯承消。妹強逼其故,他萬不得已,方吐露前情也。且事在千里之外,又諒妹必不能知。不意說出舅舅與姐姐,恰我所知,信有緣也。”白小姐道:“賢妹之約,後來如何?”盧小姐道:“我見他與姐姐背地一言,死生不負,必非浪子。今日不負姐姐,則異日必不負妹。故妹子迫之念急,他不得已方許雙棲。妹子所以借避禍之機,勸家母來此相依,實為有此一段隱情,要來謀之姐姐。不意姐姐弘關雎樛木之量,許妹共事,與蘇郎之意不謀而合,可謂天從人願,不負妹妹一段苦心矣。”

白小姐道:“賢妹真有心人也。蘇生行止我茫然若墮煙霧,不是妹妹說明,至今猶然蕉鹿。妹妹又能移花接木,捨己從人,古之使女當不過量。蘇生別去,後來入籍河南之信,妹又何以得知?”盧小姐道:“隔壁李中書專好趨承勢要。前日見他備厚禮去賀按院新公子,說就是題詩之人,因前慢他,故欲加厚。非蘇君而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