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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據見在四方論之:四川,天下之正西也,雲南則天下之西南,陝西則天下之西北。一正西,一西北,一西南,皆不見有海也。由陝西而山西,據大勢則山西似直正北之域矣,而正北亦無海也,唯今薊、遼鄰山東,始有海。從此則山東為東方之海,山東抵淮、揚、蘇、松以至錢塘、寧、紹等處,始為正東之海。公甌至福建,則古閩越地也,稍可稱東南海矣°東即南越地,今其治為南海郡,盡以為正南之海矣,不知閩、廣壤接,亦僅可謂之東南胡。
由此觀之,正西元海也,正北無海也,正南無海也,西北、西南以至東北皆無海,則僅僅正東與東南角一帶胡,又豈但不知西海所在耶!
且今天下之水皆從西出,西水莫大於江、漢。江有四:有從岷來者,有從沱來者,有從黑、白二水來者。漢有二:有從皤冢來者,有從西和徼外來者。此皆川中之水,今之所指以謂正西是也。水又莫大於黃河,黃河經過崑崙。崑崙乃西蕃地,是亦西也。雖雲南之地,今皆指以為西南,然雲南之水盡流從川中出,則其地高於川中可知矣∵者水之所瀉,流之所始,而東西一海鹹受之,則海決在下流之處,雲南、四川、山、陝等去海甚遠,皆可知也。雲南、川、陝之外,其地更高,又可知也。不然,何以不順流而西,往彼西海,而乃迢遞逶迤盡向東南行耶?則知以四川為正西者,亦就四方之勢概言之耳。今雲南三宣府之外,有過洋闊機大布,道自海上來者,此布我閩中趁之,則雲南旋繞而東,又與福建同海。則雲南只可謂之東南,而不得謂之西南,又可知矣。吾以是觀之,正南之地尚未載之輿圖,況西南耶?故餘謂據今人所歷之地勢而論之,尚少正南與西南、正西與西北、正北與北東諸處者,以不見有菏卜之也。以天下三大水皆從川中出卜之,而知其難以復尋西海於今之世也。西海既不可尋,則又何名何從而祀海也?然則丘文莊欲祀北海於京之東北,楊升庵欲祀西海於滇之西南,皆無義矣,其誰享之?嗚呼!觀於四海之說,而後知世人之所見者小也,況四海之外哉!
八物
嘗謂君子無怨,唯小人有之;君子有德必報德,而小人無之。夫君子非無怨也,不報怨也;非不報怨也,以直報怨也。苟其人可惡而可去,則報之以可惡可去之道焉;苟其人可好而可用,則報之以可好可用之道焉。其惡而去之也,好而用之也,直也,合天下之公是也。
其或天下不知惡而去之、好而用之也,而君子亦必去之、必用之,是亦直也,合天下之公理也。夫是之謂“以直”。既謂之直,則雖無怨於我者,亦必如是報之矣,則雖謂聖人未嘗報怨焉亦可也。若曰“以德報怨”,則有心矣,作偽矣,聖人不為也。至於人之有德於我者,則志在必報,雖以聖人為有心,為私厚,不計矣。何也?聖人義重者也。義重故可以託孤,而況託知己之孤乎?義重故可以寄命,而況寄有德之命乎?故曰“以德報德”。唯其人有必報之德,此世道所以攸賴,國家所以有託,綱常所以不墜,人倫所以不滅也。若小人非不報德也,可報則報,不可報則亦已而勿報,顧他日所值何如耳。苟禍患及身,則百計推託,逃避無影矣,雖有德,將安知乎?唯有報怨一念,則終始不替。然苟勢盛於我,財多於我,我又可藉之以行立,則怨反為德,又其常也。蓋十百千萬鹹如斯也。此君子小人界限之所以判也。故觀君子小人者,唯觀其報怨報德之間而已。故餘嘗以此定古今君子小人,而時時對人言之不省也。除此之外,君子小人有何分別乎?吾見在小人者更為伶俐而可用也。
或曰:“先生既如此說矣,何先生之待小人也過嚴,而惡惡執怨也反過甚乎?”餘曰:“不然,我之惡惡雖嚴,然非實察其心術之微,則不敢有惡也。縱已惡其人,苟其人或又出半言之善焉,或又有片行之當焉,則我之舊怨盡除,而親愛又隨之矣。若其人果賢,則初未嘗不稱道其賢,而欲其亟用之也。何也?天之生才實難,故我心唯恐其才之不得用也,易敢怨也?是以人雖怨我,而欲害我報我者終少,則以我心之直故也。”
或曰:“先生之愛才誠然矣,然其始也取人太廣,愛人太驟,其既也棄人太急,而終之收錄入也亦太狹。曷不論定而後賞,勿以始廣而終狹乎?”籲!不然也。夫人實難知,故吾不敢以其疑似而遂忽之,是故則見以為廣,而真才難得,故吾又不敢以疑似而遂信之,是故則見以為狹耳。若其人眼即得,無復疑似,則終身不忒,(始)(如)丘長孺、周友山、梅衡湘者,固一見而遂定終身之交,不待再試也。如楊定見,如劉近城,非至今相隨不捨,吾猶未敢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