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馬壋陣地才會發揮它的用場,現在這樣也不錯,讓老子先敲掉他先頭部隊再說!”
落日的餘輝下,幾粒黑點從地平線上冒了出來,慢慢的越來越大,可以辨別出這些是英國人的軍艦了。從西伯利亞南下的冷風將軍艦煙囪吐出來的濃濃黑煙刮往長江南岸,距離湖口越近,軍艦行駛速度也漸漸放慢下來。透過望遠鏡,可以看到五艘軍艦成縱隊停在八里江下游的江面上,後面朦朧的江面上還有點點黑影正開了過來。
猛然間,江上的軍艦一震,一股黑煙從停泊在江心的軍艦左舷冒了出來,將軍艦籠罩在煙霧中,南岸山坡上幾團紅光升起,過了一會兒,一串悶雷般的爆炸聲從東北方傳到石鐘山上。
高明輝掏出懷錶看了看。“發電告訴首長,一八六四年二月十六日下午四點三十五分,英國軍艦轟擊我防線,湖口戰役正式打響。”
“這是試探性轟擊,我們沒必要理會他們,還是將他們放近了再打比較好。”徐旭東在旁邊發表自己看法。高明輝點點頭沒說話,轉身揹著手低頭從炮兵觀察哨朝指揮部走去,徐旭東連忙緊隨著高明輝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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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軍艦的試探性轟擊還在繼續著,一發發呼嘯著的圓形炮彈從軍艦左舷飛了出去,落在山林中,塵土飛揚,碎石與斷樹枝在空中飛舞著,厚重的煙塵將山頭包裹起來。
山頭後面挖掘好的避彈所裡面,戰士們感覺自己登上了一艘停在汪洋中接受暴風雨洗禮的小破船。四處落轟的軍艦將眾多的炮彈沿著山頭橫掃過去,每發重磅炮彈落在地上避彈所都要震動兩下,灰塵直往下落,讓戰士們懷疑這些炮彈是否直接落在自己頭上了。
“連長,鬼子會不會發現我們了?我咋覺得這炮打的沒個底了?好像打了一個時辰了吧?”一名新兵讓猛烈的炮火打的有些受不了,扶著牆壁不停地嘔吐起來。
旁邊一個正給嘔吐新兵不停拍著背,自己臉色也蒼白無比的年輕戰士大聲道:“別胡說!洋鬼子又不是神仙,我們在後面他們怎麼可能看的到?這是鬼子自己給自己壯膽呢!連長,炮轟過後,那些紅眉毛綠眼珠的混蛋會不會登上來?他要上來了老子非給他常常咱的槍法!”
“別嚷嚷了,你個小兵蛋子操那麼多心幹啥?!這炮又打不著你,他愛轟多長時間就轟多長時間好了!反正敵人不登陸,我們也不打,只要他敢上來,就別怪老子讓他有來無回!”
巨大的爆炸聲讓詢問的戰士聲音彷彿遠在天邊,遙不可及,十九團二營四連連長何飛對戰士的詢問有些不耐煩了。他感覺自己現在坐在蒸籠裡,被熊熊大火燒烤著,身上的熱血沸騰起來。
自從參加解放軍,何飛打的不是清軍,就是土匪武裝,與外國人之間的戰鬥對他來說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緊張歸緊張,何飛對到來的戰爭還是有一種期盼心理。作為一名軍人,生與死之間只有一線之隔,過去與清朝的內戰是為了將百姓從被奴役的悲慘狀態下解救出來,而現在抗擊洋鬼子,那是為了一個民族有尊嚴的生存下去,為了一個民族重新樹立起強者地位,為了一個民族至少在可預見的時間內不再受到外來威脅所打的。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在這樣的戰鬥中犧牲才是一名真正戰士的歸宿,才是他何飛所向往的。
“連長!張班長中炮犧牲了!”
何飛正想著,光線一暗,在上面陣地上的一名戰士衝了進來,語帶哭音叫道。
“他孃的!還沒打居然就折了我一個好弟兄”何飛不由得狠狠啐了一口,心裡暗自罵道。
按照作戰條令,有完好的陣地情況下,在敵人炮擊的時候,前線部隊必須撤到後面避彈所。如果都上一線去,在現在敵人這樣兇猛的炮火下傷亡肯定是難免的。而何連長按照作戰條令,只要敵人不登陸,不衝到他面前,那麼他的四連戰士也沒必要進入前面塹壕,只要在前面放幾名觀察哨就可以了,何飛沒想到就是這樣慎重還是出現了犧牲者。張班長是何連長派到前面去觀察敵人動態的,在敵人盲目炮擊下,一顆不經意的炮彈剛好落在張班長所待的位置上,他是湖口戰役正式打響後解放軍出現的第一名陣亡者,但決不是最後一名。
“小龍!跟我上陣地!”何飛隨手操起身邊放著的步槍,衝身後大吼了一聲。站起來時因用力過猛,何飛一頭撞上了避彈所上面鋪設的枕木。若不是有頭盔保護,何連長將因為過於激動非戰受傷了。何飛將頭盔扶正,不發一言鑽了出去,他的通訊員錢小龍連忙跟隨連長衝出避彈所,直奔山頭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