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是個講究禮儀廉恥仁義道德的國家,對親情友情看的極重。大義滅親這種話說好說,真要讓誰幹出這種事,想要取得世人理解還是很難的。
對常人來說,外舉不避嫌難,內舉不避親倒是很容易做到。
“也不能這麼說高將軍,人家不還從自己俸祿裡拿出十兩銀子送給了高明晟?何況當兵就要冒火矢之險,搞不好腦袋瓜子都要落地,說不定高將軍是看這個高明晟太瘦小,怕他有危險才讓他放棄當兵。”
“十兩銀子算什麼?你沒聽過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高將軍官銜怎麼也比提督要高,這根據地銀子可比清妖那邊多多了,高將軍幹菩薩軍不是一年兩載的了,這十萬兩銀子沒有,七八萬兩總有吧?才拿出十兩銀子打發叫花子也沒這麼打發的。”
“阿越,你到這裡才多久?你又知道多少?別拿你在清妖那邊看到的套到這裡,坑蒙拐騙、巧取豪奪的事情,人家菩薩軍才不屑為之呢!”
漁夫繼續道:“真要像你說的那樣,你現在還能在這裡安心打漁麼?打了魚你能到集市用不著擔心地痞流氓找茬放心賣了?不說別的,就是太平軍在這時,到城裡賣魚,你還要給城門口那些大爺辛苦錢呢!孃的,他們又沒打漁,有什麼好辛苦的?”
“地痞流氓是沒有,不過集市上也不是沒有凶神惡剎,那些收稅的臉色可十分難看。”
“那點稅算得了什麼?趕一天集,付的稅還不夠你喝一小杯酒呢!菩薩軍對咱們這些苦哈哈可是再好也不過了,上次張大頭兒子得了急病,家裡沒錢,大頭急得都要上吊了,人家菩薩軍一知道,馬上派大夫帶著藥上門給張大頭兒子看病,分文不取幫那小子看病不說,完後還留下藥給小子吃,不過半旬,張大頭的兒子又活蹦亂跳了,把人家張大頭夫婦感激的想要給菩薩軍供長生牌子,可人家又不要這事情要是在清妖那邊,你就等死吧!”
“張大頭那事兒我知道,不光是張大頭,光我知道的,上新河、賣糕橋那邊只要有窮人生了病,菩薩軍都會派人不要錢幫人家看病。不過這事怎麼說呢?不要錢看病自然是好事,可給大夥看病的都是些大鼻子綠眼睛的洋人,那些洋人開的藥方也不是金銀花、大黃什麼的,而是一些很難聽的東西誰知道他們開的是什麼?人家還說咱們的大夫是中醫,人家是西醫,什麼中醫是江湖騙子,什麼只有西醫才能治好病。”
“哎呀,菩薩軍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洋鬼子那邊的東西怎麼能跟咱們中國的比?說中醫光騙錢不治病,這我可不相信,洋鬼子的東西是可以相信的?”
“嗚”打漁的漁夫正漫無邊際聊著天,東北方傳來一聲汽笛的長鳴,漁夫們很自然停止了動作,齊齊將目光投向汽笛傳來的方向。天地交界處,幾縷淡薄黑煙冉冉升起。沒多久,一個黑影從燕子磯方向朝這裡開了過來。
“軍艦!”有眼尖的漁夫叫了起來。
從下游上來的正是軍艦。一艘接著一艘黝黑高大的軍艦排成一路縱隊,逆水上行。
桅杆上風帆降了下來,高大的煙囪朝外吐瀉著滾滾黑煙,一面鮮豔的紅旗在桅杆上高高飄揚,艦艏前,隨風飄動著上方三分之二是紅色,下面是白色和藍色的波紋,左上角是一個金黃色鐵錨的海軍旗。艦艏劃破江水,激起朵朵潔白的浪花。
一艘接著一艘軍艦靠著北岸朝永定洲方向駛去,在漁夫眼裡,一艘艘過去的軍艦艦艏側舷處用金色斗大的隸書分別寫著“衛青”、“霍去病”、“李廣”、“張騫”大字。
一共是四艘中國軍艦。
漁夫在這裡打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從長沙、武昌、南昌開往江寧、上海的蒸汽輪船可以說經常看到,可如此眾多蒸汽軍艦,並且每艘軍艦都是如此巨大,這他們還是首次看到。
這些漁夫從小就在長江裡討生活,以前長江里根本沒有蒸汽輪船,只有風帆船在江裡上下穿梭。
後來洋鬼子來了,那些洋鬼子坐著冒著黑煙的大船,架起大炮在長江裡肆無忌憚橫衝直撞,他們這才知道世界上原來還有這種叫蒸汽船的東西存在,並且這種船比中國擁有的所有船都跑的更快。
洋人有蒸汽船,可二十多年了,遼闊富裕的中國卻一直沒有。後來太平軍和清軍在長江打的火熱,庚申年後,兩邊都有了屬於自己的蒸汽船。但那些是小船,決沒有現在看到的那麼大。
讓這些漁夫們開眼的是三年前開始的英法聯軍入侵中國,當時長江可是太熱鬧了,過百艘大大小小洋人軍艦進了長江,那真是舳艫千里,讓人嘆為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