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毒毒氣!——毒氣!”徐永晉連忙從挎在腰上的盒子裡取出防毒面具,掀掉鋼盔將面具戴到了臉上。一低頭,自己喊了那麼長時間,楊榮國還嚇的發抖,根本沒有從腰間盒子裡取出防毒面具戴上。無奈下徐永晉只能幫他取出防毒面具給他戴在臉上。
被轟炸的地方到處響起呼喊毒氣聲,就連猛烈的炮火也沒有將聲音壓制下去。
在慘白的照明彈照耀下,橘紅的火球包圍中一股黃綠色煙霧貼著地面彷彿有生命緩緩擴張開,淹沒凸起的地表,懶洋洋地漫過沿途的彈坑,很快將徐永晉待著的彈坑吞沒了。徐永晉很想從彈坑中爬出去,不要待在這充滿毒氣的彈坑裡,可外面炮彈還在不停地爆炸著,現在衝出去,和找死差不多,於是他只能心如火燒繼續留在彈坑裡,祈禱菩薩保佑防毒面具不會洩露。
臉上戴著橡膠製作的防毒面具滋味並不好受,過濾過的空氣顯得十分細弱,細弱的讓人總覺得肺要爆炸了,炮彈轟隆隆爆炸產生的氣浪驅趕走清爽的空氣,補充進攙雜了硝煙的熾熱渾濁的氣流,空氣彷彿要燃燒,人緊繃著的面板上湧出大量汗珠,很快被高溫蒸發,留下粘糊糊鹽分十分不好受。防毒面具鏡片上產生了大量水汽,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徐永晉用手擦了擦,抬起頭望向外面。透過鏡片,一塊鐵片拖著青煙以極快的速度朝他飛來,一縮頭,彈片落在距離他不遠地方,插進土裡,只留下上面半截。一縷青煙從鐵片上冉冉升起。嚇壞了的徐永晉再也不敢將頭露在外面了,只是縮著脖子待在彈坑裡等候炮擊過去,沒多久,鏡片上再次佈滿霧氣。
大地狂怒地不停扭動著身軀,將土塊沙石掀到其他地方。躲在徐永晉懷裡的楊榮國也許覺得防毒面具阻礙了他呼吸空氣,伸手想要將面具摘下來,結果手被徐永晉死死按住了。楊榮國不解地抬起頭,看著徐永晉,從外面飛過來什麼一截東西狠狠打在楊榮國頭上,那截東西在撞了楊榮國頭後,滾落在彈坑裡。楊榮國捂著疼痛的頭部,低頭看是什麼打在自己頭上,一看從他的防毒面具裡傳出滲人的慘叫,雖然面具隔絕性很好,聲音還是傳了出來。
徐永晉也看到是什麼打在楊榮國頭上了,那是一截從人身體上撕裂下來的手臂,焦黑帶著血絲的殘缺手臂上還冒著一股青煙,如果沒有防毒面具,現在彈坑裡應該充斥著肉體燃燒的焦臭味。
懷中的楊榮國急劇扭動著,徐永晉再也抓不牢他,蓋在楊榮國屁股上的鋼盔在他掙扎時掉在一旁,手上一輕,楊榮國從徐永晉懷裡跳了起來,一把將防毒面具摘掉,慘嚎著從彈坑裡跳了出去,在外面瘋狂的亂跑著。徐永晉想跟著從彈坑裡爬出去,再將他抓回來,可身子一動還是縮了回去。現在出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發瘋的楊榮國你就是九頭牛來拉,也無法將他拉住。何況外面到處都是毒氣、彈片,沒有防毒面具,也沒有戴鋼盔,楊榮國的命運已經決定了。
在徐永晉無助地視線裡,楊榮國一邊跑著,一邊用手狠狠地抓著喉嚨,窒息的毒氣讓他無法呼吸。那些炮彈彷彿追著楊榮國爆炸,在氣浪光圈下,楊榮國也許是無意識地躲過了一顆接著一顆炮彈,終於,下一發炮彈他無法躲過,一聲巨響,徐永晉痛苦地避上了眼睛,慢慢滑到彈坑裡。
天色已破曉,灰濛濛的光線透了過來,天空滾滾混雜了血色的黑煙凝聚成厚厚的雲層,遮擋住滿天未消失的群星。東邊露出一抹暗紅色,陰暗的夜晚終於消退了。炮彈落過來越來越稀疏,空中還有咻嗉聲,只是這些聲音都是從徐永晉後面飛過來,朝北方而去。在北方傳來悶悶的連串爆炸聲,遠征軍的炮火將土耳其人火力壓制住了。一聲悶響,彷彿春節點放的禮花在耳邊炸響,硝煙擴散,這發榴彈落下來後好久不見有下一發炮彈飛過來。
外面有零星幾個人影在移動,從鏡片裡,徐永晉看到有個年輕人已經不戴防毒面具了,那人彷彿在尋找什麼四處張望,沒有毒氣進入肺部,手抓喉嚨舉動,看來毒氣已經飄散了。徐永晉從彈坑裡費力地站了起來,挪動著痠軟的雙腿爬出彈坑。走出彈坑,徐永晉奮力將防毒面具拉了下來,手扶著膝蓋大口喘著氣。和剛才藉助防毒面具呼吸不同,外面的空氣彷彿冰冷的涼水從嘴灌進了徐永晉身體,雖然裡面夾雜了大量炮彈殘存的硝煙,還有烤焦肉體氣味,至少比那種渾濁的讓人窒息的過濾氣體要舒適多了,眼前金星亂冒,人腦子裡缺氧感覺快要站立不住了。
用力吸了幾口沒有過濾的空氣,徐永晉直起身掃視一邊周圍。從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彈坑裡,五連將士一個接著一個灰頭土臉爬了出來,大家將防毒面具摘下來,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