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既然不讓他們繼續當地主,這些人又沒有軍隊可以與我們抗衡,你說他們不上訪,又怎麼做?”史秉譽將自己的位子放到鄉間地主那邊,替他們說話道:“你也不想想,一兩銀子一畝土地,這田也太賤了不是?人家好不容易積攢下來一點土地,你這麼便宜就給吞併了,要是沒想法,那才真叫有鬼了。”
楊滬生皺了皺眉頭,史秉譽的話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大家都讀了不少毛選,怎麼能不替窮人伸張正義,反而去替那些土豪劣紳主持什麼“公道”?
“老史,你屁股坐到什麼地方去了?”楊滬生對史秉譽剛才說的話很是不滿。
“中國是九成人佔了一成土地,其他一成人擁有九成土地。土地就那麼多,都給你了,大家喝西北風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歷史上那麼多次農民起義,根子就在土地上面,如不解決好大多數人生存,我們就是建立了新中國,到最後也要重新回到老路去。別人還是會起來推翻我們的!”
“可是這些田地並非都是巧取豪奪而來的,你真要強佔土豪劣紳家產,別人也沒什麼話好說,本身就是非法的,誰能替他們說話?可大多數田地都是人家幾代人辛辛苦苦,用血汗錢積累起來的,給你這麼一搞,人家好幾輩子積攢的家產不是立刻付之東流了?”
楊滬生摸出香菸,習慣性地叼上一根,可摸遍了口袋,卻沒找到火柴。一回念,楊滬生這才想起,因為太過嗜煙,清萍覺得自己口太臭了,無法斷絕口糧(香菸),那麼就將火柴給“繳獲”了去,結果自己身上只有香菸,沒有火柴。
丟給史秉譽一根香菸,眼睛盯了半天,卻見史秉譽手指夾著香菸,連口袋都沒摸就那麼望著自己,楊滬生笑了起來。“小王!把火柴給我拿過來。”
點燃了香菸,楊滬生用力吸了一口,憋了半天,緩緩吐出一個菸圈,看著菸圈在空氣裡慢慢變淡,最終消失不見。
“老史,人家說沒偷沒搶,你就相信人家?你也不想想,難道種田有捷徑好走嗎?靠種田,正常人一輩子又能積累下多少錢財?如果說家有三畝薄田,這些田,我那些戰士自然不會給他分了去,可三十頃好田,這來路就很成問題了。”
“老楊,我們中國人你又不是不瞭解。工商業是現在才受到重視的,以前根本是賤民才操這些行當,家裡有幾個錢,不投入田地,你又讓他們投到什麼地方去?很多地主,要麼他自己要麼他祖先,原本是跑商販的,積攢了幾個錢,回家購置土地,你這麼一沒收,不等於斷人家活路?”
“謬論,謬論。”楊滬生不以為然搖晃著腦袋。“老史你沒到田頭去,很多地主心黑著呢!一畝地不過產兩百來斤稻子,他們就要收上去一百五,佃農一家好幾口人,辛辛苦苦種了一年,留著的還不夠自己吃的,你讓他們怎麼活?富者越富,窮者越窮,最後社會根本無法穩定!”
“我怎麼沒到田頭去?別以為我整天跟議員混在一起,只跑工廠不跑田頭。咱們現在工廠有幾家可以看得入眼的?我也是經常下鄉與那些農民交談!除了沒收,我們可以減租減息嘛!”
“減租減息是解決農民生活狀況一個辦法,可田地在地主手裡,他明著給你減了租子不再收息,背地裡又用其他方式收的更重,手段繁多,根本讓你防不勝防!還不如釜底抽薪來的乾脆些。”
“你是乾脆了,可知道給我添了多少麻煩嗎?”史秉譽站了起來,讓外面進來的風拂在臉上。
“我們議會中不光有工商業者,有太平天國過來的王爺,有軍方代表,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地方很有影響的鄉紳,這些鄉紳說穿了,也就是地主,或者族長什麼的,我們可以思想超前一些,他們可能嗎?他們把土地看的比命根子還重要!得其人,緩緩行之,則為大利;不得其人,急圖之,則為大害。”
“可現在傳統農村已經病入膏肓,貧富差距極端懸殊,不下猛藥,只能是慢性自殺。農民才不管你有多少苦衷,他們只看自己鍋裡有沒有米,沒有米,只能起來造反!難道你希望我們這些革命者,又被農民起來革我們的命嗎?”
“現在基礎還沒打牢,就這麼沒收田地,得罪鄉紳,你不是將地主推向清廷一邊,有意加大我們統一困難?”
楊滬生對加大困難之說嗤之以鼻,不屑地哼了一聲。“那些地主都跑到清廷那邊又算得了什麼事情?難道清軍能阻擋我前進腳步?他們跑了剛好,那些土地統統當無主之地分好了!”
“你這是在拖我們後腿!”
“你今天過來就為了跟我吵架?!誰拖你們後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