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46部分

仿古涼亭。

這家旅館是中國老闆開的。他旗下的所有旅館屋頂都有同樣的標誌——仿古涼亭,至於是否和周圍環境不諧調,從未出過國的老闆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合適。

愛斯梅拉達旅館自一九零五年開業後,生意一直不怎麼樣,遠在東方的中國老闆已經多次想要賣掉這家旅館,只是還沒找到接手人,世界大戰就打了起來,中國參戰後,這裡被德國佔領軍徵用,一直到美軍和中國軍隊進入巴黎為止。

旅館三樓南面靠東邊的窗戶大開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叼著支雪茄,眯縫著眼,看著對面的聖母院。

“首長,您要的人已經到了。”

老人轉過身,將雪茄取出,夾在手指間,輕輕擺了擺手:“請他進來吧。”

房門開啟,臉色蒼白的徐永晉走了進來,身後的房門又讓人輕輕關上了。

見到老人徐永晉不由一愣,深吸口氣,舉起右手行個軍禮:“首長好!”

“放下吧,呵呵,想不到吧?想不到是我找你。”

屋裡的老人是徐永晉以前的領導,陸軍上將洪葵元。

徐永晉將手放下,臉上露出純純的笑容:“想不到,完全出乎意料——他們只告訴我有首長要見我,也沒說到底是誰,我還以為”

“哈哈,還以為我這個老頭子在國內掛個有名無權的顧委會副主任委員的名頭,拿幹餉等死?”洪葵元洪鐘般爽朗笑聲在房間裡迴盪:“是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為的,就是給你個驚喜。坐吧,在我這裡不必客氣。”

洪葵元把手象徵性地放在徐永晉肩膀上,按到沙發上:“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

“謝謝,老首長。”徐永晉趕忙欠身,伸手做個不必的手勢。

“我這輩子就喜歡咖啡。”洪葵元也不再客氣,端起放在茶几的咖啡,自己抿了一口:“我記得以前在西點時,早上是巧克力、咖啡,晚上是牛奶,那時候美國和我們國內一樣,也是剛剛結束了內戰,可他們學員就比我們國內吃的要好。”

徐永晉欠了欠屁股,恭恭敬敬道:“可是首長,中國人是不會每天吃麵包、沒烤熟牛肉的,在吃的問題上,我以為,大家不會認為美國比中國好,至少我接觸過的戰士,都認為外國人在吃的方面,很原始。至於咖啡,這個味道有點苦味,一般人也不會喜歡。”

洪葵元點點頭:“你很誠實,不會因為我是首長,軍銜比你高,就一味奉承。這很好,國內現在就很缺少這種風氣,那些人,”洪葵元略顯生氣在空中指點幾下。“只會像只蒼蠅,阿諛奉承,討厭之極!”

徐永晉笑笑沒支聲。他跟在上將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明白這個首長的性格,首長在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上是很民主的,他不會因為你跟他在小事情方面頂嘴,而給你穿小鞋,相反,他還會認為你這是純真,不通人情世故,是這個世界上——至少在中國——很難得的優良品德。正因為明白這點,徐永晉才敢於“頂嘴”,首長真要萬事斤斤計較,他也自然沒有自找不舒服的愛好。

拍馬屁也有高明和低劣之分,不顯山不露水,看似得罪人,實乃投其所好,這才是馬屁學最高境界。徐永晉當了那麼幾天副官,在虛心請教過各位首長副官後,如何當好一個稱職的下屬,他自是很有體會。不過跟在首長身邊,隨時隨刻都在思考如何揣摩首長心思,這人做的也實在太累了點,這也是他以前總想調到野戰部隊的一個原因。

洪葵元看著咖啡,有些黯淡道:“我的一個小朋友曾經說過,人生就像沒加糖的咖啡,喝第一口時,口腔裡滿是苦澀,慢慢品味,你又能從苦澀裡品嚐到甘甜。所以他也喜歡喝咖啡。多好的一個人,可惜啊,真的很可惜。”

“咖啡像人生這話很有哲理啊,不知是哪位大師說的?”徐永晉聽著老首長說話,感覺裡面有無盡的哀傷,不由勾起小小的好奇心。

洪葵元微微搖了搖頭,抬起頭望著掛在牆壁上的照片,嘆息一聲沒說出人名。

徐永晉順著洪葵元目光望去,卻見照片上一個三十來歲海軍武官,與身著西裝的洪葵元站在一起,背景是柏林凱旋門。

徐永晉瞬時明白上將說的是誰了。

上將口中的“小朋友”,就是現在國內報紙上每天批判的“野心家、陰謀家、反革命兩面派、叛徒、賣國賊”,原中國駐德國海軍武官,前海軍中將章騫。

按照報上所言,章騫的父親章德淳就是個混入革命隊伍的投機分子,是秦檜再世的大漢奸,是隱藏在共和國裡的大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