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廢道你要隻身翻雲霧嶺?在這種桃花水的日子,那是一條絕道——”
玉藻前覺得自己是發了瘋才會衝動到跟著這個不要命的男人來爬雲霧嶺,走的還是險象環生的廢道。什麼叫作廢道,就是糟糕到死的人太多了再也沒有人敢走,以往還有一個驛站,但當一次山洪將驛站沖毀,驛官下落不明後,這條捷徑從此被人們抹出記憶。如今他們三個人兩女一男,艱難的在狹窄的道路上攀爬,不但要小心山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滾下來的落石,還要提防樹林中竄出來的野獸。從那個小村莊出發抵達目的地,天氣好的時候需要走兩天多,這種天氣起碼加倍。當然,比起繞道肯定是好多了。左軍道塌方的地方為道路最險最窄之處,而那個村莊唯一一條出入就和左軍道連通,也就是說這一次的塌方已經切斷了當地與外界的一切聯絡。剩下的最後通道就是那條所謂的廢道。玉藻前在出發的第一天晚上就徹頭徹尾的後悔了,雖然在那個荒僻的小山村睡散發黴味搖搖晃晃的床很痛苦,她也的確想要儘快回到比較繁榮的地方,可是廢道上一天受的罪就比在那個小山村過半個月還要淒涼。更何況離開那裡時白皖堅持他們是要微服,而且不能在窮鄉僻壤公開挑戰鄉民崇拜如神的巫女的權威,說什麼都只讓她帶一個人,還威脅說:“吃不了苦就不要跟著”,伴隨著一臉“你不要拖累我”的嫌棄表情。
在確定“帶她出發”之後,白皖出去轉了一圈,一頓飯工夫抱了一件藍花粗布的衣服丟在她面前,很直接地說:“替你找了合適的衣服。房東家女兒新作的,一天都沒穿過,便宜你了。”看看她的表情,補充道:“你那些衣服都被水泡過泥抹過,如果你一定要穿,我也沒有意見。”
不解民間疾苦如她這樣的貴家小姐也知道自己帶來的衣服在泥水裡泡過後是怎麼個賣相,儘管在肅陰拋棄了她那些漂亮的繡花絲綢衣裙,專門添置一批適合走路的樸素服裝,但是當地粗布和肌膚摩擦時候的感覺還是很讓她痛苦了一陣。
這已經是她在這條古道上艱難掙扎的第二天了,這天又下了一場雨,道路頓時泥濘不堪,褚紅色的山泥一直糊過腳背,連小腿上也滿是泥點。不過一場雨換來白皖良心發現,提前宿營,還好心的找了個勉強能被稱作山洞的地方,比前一天露宿樹林強得多。她那貼身侍衛在洞邊守著防止野獸,當主子的兩個縮在最裡面,因為下雨,找不到幹東西燒火,只能縮著脖子對抗山野初春的寒夜。
白皖吃了點東西披著一條毯子往山壁上一靠閉目養神,玉藻前又冷又煩哪裡睡得著。通常這睡不著又想睡的人看到有人在他面前甜蜜入睡的時候最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將對方搖醒陪自己熬夜。玉藻前正常的時候沒有這種癖好,但在這種環境下難免惡劣起來,當下拍拍身邊人將那日白皖交給他的佩飾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我說,這東西你到底哪裡弄來的,好奇死了,透露點吧。寒夜宵長,說來打發打發時間。”
白皖一皺眉,睜開眼睛抬手就將佩飾奪了過來塞入袖籠:“不勞您了。”
“這是做什麼啊,不就是送東西麼。難道司寇大人要親自進京親手交付?”
白皖冷冷道:“我將此物託付你是為了怕我過不了廢道。現在你我穿在一根繩子上,若有危險誰死誰活還不一定,放在你那裡做甚?”
白皖是打心底裡看玉藻前不順眼,他自小就是性情端正的人,配上綠羅帶後更是小心謹慎,持身嚴謹,生怕一個疏忽別人真將他看作水性楊花之人。哪裡想到守了那麼多年,偏偏被玉藻前乘虛而入,最怒的是事後還不能向她問罪。人家一沒用強,而沒下藥,不過是利用了別人下好的藥,最重要的是他也沒有拒絕。這件事他是越想越生氣,巴不得一輩子不要看到那人的臉,可偏偏叫他從淤泥底下親手挖了出來。照他的心願,根本不願意和她同行,可理智又告訴他要想讓朝廷不利用所謂千月巫女來與鶴舞作對,這個朝廷巡查使是一定要好好利用的。從安全的角度,即便不能提前抓到,也要和她一起捕獲那個巫女他才放心。否則天知道朝廷會不會與之串供誣陷迦嵐,更有甚者,那巫女說不定子虛烏有,派一個人亂轉一圈號稱捕獲,隨便弄一個出來給鶴舞臉上抹黑。
玉藻前怎不知對方心思,因為她懷的也是和白皖一般無二的想法,當下見他冷著臉凌然不可侵犯的樣子,故意一笑還靠過去:“沒錯沒錯,你我就是一條繩上,誰也離不開誰。一起生——一起死——”
白皖的臉色頓時青了一大半,這麼多年來他還真缺乏被調戲和遇到登徒子的經驗。一來他不是洛西城、明霜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