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打到沈留來,到時候咱們也拉一個“替天行道”的大旗。一人說:“大哥,你真要造反?”一個爆慄:“造反,鬼才造反。拉個旗子跟著那群造反的走,他們替天行道咱們在後面搶金摸銀,等朝廷大軍來了,老子看哪邊厲害,朝廷厲害,老子旗子燒了回山上繼續吃香喝辣,滅九族的罪名讓那群傻子去扛。”
齊霜被蘇郡叛軍追著逃進郴州城的當天,城中的探子就把訊息傳出去。那頭目一聽喜出望外,召集人說機會到了,那南安郡王壞事做絕,蘇郡那群替天行道的準放不過她。等他們打破郴州城,咱們就跟著進去暢暢快快搶一票,最好把那洛西城殺了,讓他斷我們財路,而且這盆髒水直接潑在蘇郡那群冤大頭身上,讓那群官軍找他們晦氣去。
眾人一陣叫好,卻也有心細的提出疑問道:“郴州城城樓又高又牢固,那群人要是打不下來咱們不就白忙活了?郡師增援最多不過五天,郡師一到那群傢伙還不是鳥獸散。”
頭目一眯眼:“咱們就讓他五天內破城!”
眾人一臉愕然看著,那頭目罵了句粗話,指頭一個個點過來:“都是榆木腦袋,他們打不下來我們幫他們大,老子養了城裡那些人幹什麼用的?”
當下群匪議定方案,首先分散成幾股分別下山去“投靠”圍城的義軍。蘇郡這些人從舉旗以來投奔者眾多,主將也沒有放在心上,最初兩批還是去“投靠”了,後來看義軍軍規鬆散,乾脆招呼都不打,偷偷的在旁邊紮營,也沒人在意。這群山賊的城中內應裡便有西門守軍中人,還是個頭領,平日裡嗜賭如命,本來也是殷實人家硬是輸得經常要靠舉債度日,連娶了兩個男人都忍受不了,一個回了孃家逼她離緣,另一個乾脆跟路過此地的商人跑了。那山賊頭目看中她是官差又嗜賭如命,勾搭她做了內應,平日裡供養的頗為大方,那人也就死心塌地還拉了官兵中一些人入夥。那天晚上正是那人值夜,她本來就是軍官,沒人防備,那人便在夜深後突起發難,殺了幾個守城的軍士和同夥們一起開啟大門放下吊橋,丟出訊號炮,那群山賊早有準備,當即衝入城內開始放火。蘇郡義軍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也跟著進城,城中火起,山賊四處劫掠,義軍軍紀本來就不怎麼嚴格,很有些人看了眼紅跟著搶劫,一人作了眾人仿效很快就亂成一團。當天進城的萬餘蘇郡義軍只有幾百人還算保持了軍紀沒有參與搶劫,其他的人人有份。
郴州的這場悲劇震驚沈留、蘇郡兩郡,蘇郡義軍首領江荻紅聽到這一訊息當即臉色慘白,對親信說:“本官萬死難辭其咎。”又說:“義軍起事本為抗暴,乃是替天行道的俠義行為,縱死骨亦香。可如今劫掠百姓,火燒郴州,還殺了清政廉潔為當地百姓敬仰的官員,這不是義軍,整個就是山賊。將來蘇臺的史冊上,我江荻紅就是山賊頭子,蘇郡也不再是讓人敬仰的反抗強權,而是燒殺搶掠的土匪窩。”
這句話是當著郴州一戰指揮的那個將領說的,說得對方趴在地上連連請罪。江荻紅疲憊不堪的搖搖手說:“你不用跟我請罪,要請罪對著郴州那些被你們殺死的百姓請罪去,到京城向洛西城的親人請罪去!”
由於蘇郡叛亂割斷了中原通往京城的道路,沈留郡急報的信使只能繞道多用了兩天時間才到達京城,那時新年慶典已經快要走到尾聲。
洛遠是在西城家一次家宴上得知噩耗的,這次家宴其實是給靜選相親。西城靜選這一年已經年滿三十,縱是照容這樣豁然的母親也忍受不了她的至今不婚,選在新年裡請了京城不少人家,名義上是西城家翻修的一幢小樓完工,請大家來喝完工酒。照容倒是看中了幾家的孩子,其中兩個都是高官子弟但不是名門,還有一個便是衛暗如的四子。衛家這個老四這一年二十二歲,生父是跟了暗如時間最長的一個親侍,孃家也已經升到不錯的階位。這位四公子的性格和兩個兄長截然不同,恬靜端莊,平日裡就喜好琴棋書畫,倒和西城家的老三頗為相似,兩人感情也不錯,經常在一起談論詩詞,相約出去踏青畫畫。這樁親事是衛暗如先提出來的,照容卻覺得兩家乃是數一數二的名門,且已經結親一次,兩家當家再親上加親只怕朝廷會忌憚。於是她向女兒攤牌,說不管你怎麼想,婚事不能再拖了,這次我把一些有合適子弟又和我們家有點熟的人家都請來,你在裡頭好好挑挑。靜選服禮之後有過幾段戀情,最後死的死,分手得分手,居然沒一次能成功,如今也頗有幾分意興闌珊,心說自己大概沒有桃花運,當下乖巧的說:“但聽母親吩咐。”
這樣的宴會上當家主夫是要緊角色,衛方還在丹霞未歸,席間迎接賓客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