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笑道:“王府裡看來看去都是那幾種定式,色彩又豔得厲害,女官不喜歡,我出來看看有什麼新鮮的花樣。雖然料子不如王府的好,可只要花樣優雅,到時候多費點手工,還是不錯的。”
用力點點頭,稍微唉嘆了一下自己怎麼就找不到如此可心的人兒,又殷勤道:“還要買什麼,我陪你選。”
他用力搖搖頭:“哪裡趕勞動殿上書記大人。”
“不打緊”一邊笑,一邊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道:“這麼個美人獨自在市場上轉可不安全。”
兩人從衣料鋪轉到首飾鋪,又換了條巷子看筆墨紙硯,除了選首飾時非要拿日照來當比對,昭彤影到還算規矩。待他兩手都提滿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在昭彤影“我正好去看看你家主子”的藉口下上了她那華麗的馬車,果然,剛一坐穩,那人就笑吟吟道:“前幾日你家主子忙什麼來著?”
日照暗道一聲“果然”,也笑吟吟道:“回書記大人,我家主子不就忙東閣考試麼。”
“就沒忙些別的?我聽說織蘿又在晉王府住了好些天,是不是真的?”
他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又跟著笑道:“書記的訊息怎麼就總是這麼快呢”昭彤影聽他將後面那句話用一種悠長的語氣說出,知道他言下之意是說自己無聊長舌,也不生氣,反而伸手摟他一下道:“你倒是時時刻刻腦子裡只有你家主子一個,也不知她怎麼個調教得。”說完這句自己乖乖的放手,接下的行程都正襟危坐起來。倒是日照被她這一句話又挑起了心中複雜的情緒,想到過去那些天裡織蘿又象過年時候那樣和水影嬉笑撒嬌,夜裡總聽樂聲不斷,而織蘿劍舞的優美身形也每每投影在窗紙上。
水影先後擔任過女官長和少王傅、晉王府司殿,都是三四位高官,日照自知身份,從來沒奢求過獨佔寵愛,平日裡她與同僚宴席之時坐擁美人,談笑無忌的樣子他也看得多了;而作為最貼身的宮侍,對她和花子夜之間那點桃花事也多少有點了解,都不曾生過一絲半點的妒嫉。可就是見不得織蘿,每每讓他心如刀割,總覺得那兩人之間有一些什麼是他永遠也做不到的,就像是一種特殊的牽絆,糾纏不斷。
連晉王都驚訝於織蘿在她面前的受寵,有一日充滿感慨地對他說“從沒見過司殿這樣寵愛過人”,甚至抓了司禮司儀幾個打聽織蘿背景,等問明白了嘆一口氣“怎麼是個舞伎,我還想難得司殿這樣喜歡,不如收進來做妾,既然身份如此卑微就不行了。”
過年後水影只給織蘿送過一次帖子,也是正正經經請長林班來表演,事後倒是留了他,可不過一夜就送走。其後織蘿貼上了玉藻前,接連不知道回了多少名門的帖子,人人都當他要安下心跟人了,可是一邊玉藻前並沒露出半點要迎他進門的樣子。另一邊,織蘿在東閣總考結束的那一天自己找上了晉王府。他大約知道自己沒有帖子就連讓人傳個話都難,索性不來門房碰釘子,看準水影自東閣回府的路,算準時間直接到路上攔。他也知道水影平日外出帶的人極少,也從來不拿出四位官的儀仗,果然一欄一個準,舒舒服服爬到那人車上跟進了王府。日照總覺得這件事透著蹊蹺,尤其是織蘿回來的第一天,他總覺得就連水影都不明白他突然出現的原委。
事實上,不僅日照覺得奇怪,昭彤影也對此產生了興趣,當然不是單純的好奇心,也不是閒極無聊要發掘桃花故事解悶。而是她和日照一樣,在水影和織蘿之間的一連串事件中看到了異乎尋常的東西。
她應該算是瞭解水影的,那人從來不是會寵愛縱容人的性格,就像她對洛西城,不管內心裡怎麼想,表面上可以冷淡到極點。又如她對日照,明明是喜歡的,也不過溫柔,而不是縱容。
不少人都說這個少王傅冷情,就連她都曾半開玩笑說自己“天性涼薄”,可昭彤影更覺得她不是涼薄,她若要喜歡一個男人,必是將那人看作比翼雙飛,而非金屋藏嬌。
過年那段時間傳出她寵愛嬌縱織蘿的總總她就覺得奇怪,可還想興許那孩子的確是太漂亮太有手段,還刻意點了她幾句;織蘿跟了玉藻前她沒什麼反映,這就正常了,可那孩子突然反過頭找她不說,她還真能毫不猶豫的接回來繼續寵,那就絕對不是她昭彤影熟悉的水影。
舊版 第十四章 扶風舊事 二
西城照容這些天喜憂參半,一方面遠方遊子一個個回家,不但洛西城分別四年多後自邊關返回,她那在柳林州地方官任上整整三年的次子也返回京城等待新的任命。憂得是這些天從天官和夏官那裡隱約傳來資訊說下一任扶風大都督內定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