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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部分

—他的幾個年長的兄長,對於他的即位極為不滿,終於在先帝駕崩不足半月內,掀起了反叛。

面對兄弟的反叛,背後有部族支援的路臻並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裡,對他而言,真正的敵人,在安靖。

果不其然,在他大軍與反叛軍進入糾纏的時刻,安靖大軍直出玉瓏,在到達蕭關的時候,反叛軍為了爭取時間,竟然開放蕭關,讓安靖軍長驅直入!

無論多少年後回想得知蕭關被攻破的那瞬間的絕望憤怒,那份強烈的情感都毫不遜色,路臻在聽到了這訊息之後的一刻鐘,下了一個命令:皇后和剛出生的小皇子立刻奔赴部族聯盟所在的地方,他則一邊聯絡南方各遊牧部族,一邊奔赴蕭關和皇都之間最大的屏障祈關,下令死守。

他當時是做了即便死在祈關也無所謂的決定的了。

反叛戰事將平,現在撤回大軍只會腹背受敵,只要他堅守住祈關,撐到大軍迴歸,就沒有什麼好怕的,就算撐不到,皇子皇后已遠遁,南平皇嗣也不會斷絕,只不過只不過他這個皇帝短命些罷了。

他是真的這麼打算,甚至已經開始起草遺詔了。

就在他遺詔即將寫完的某天,那日,他庭前桃花冉冉盛放,那般嫵媚豔麗,不識人間疾苦般的天真殘忍。

有桃花飄進房間,他忽然有些恍惚,抬了頭,遠遠的,就看到有個男人悠然的走了近來,站在桃花樹下,遠遠的對他微笑著。

他愣了一下,隨即微笑,看著那凝視著他,不言不動的男人,“朕在想,你如果現在是站在皎原桃花之下,會有多少安靖女子為你神魂暗奪呢?”

對面那青衣男子悠然而笑,“即便是南平,我也有自信可以迷倒很多女人。”

路臻失笑,忽然搖了搖頭,有點疲倦的味道,他輕聲說:“我其實不想你這時候回來的,宛。”

那男子正是失蹤良久的宛明期,聽到路臻叫自己的名字,他含笑邁進房間,“哦?”

路臻攤手,語氣裡是少見的苦澀,“我現在護不了你。”

宛明期卻只是含笑看他,深邃的眼睛裡有淡淡波光,“那這次,換我保護你好了。陛下。”

路臻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後,他卻笑著搖了搖頭,“宛啊”

“嗯?”

“你還是不瞭解我”

這句話說完,路臻不再說話,他只是微微仰頭,空中有花瓣飄落,路臻伸出手去,接下了花瓣,然後漫漫的一翻手,看它們落下地面。

宛明期也沒有說話,片刻之後,他悠悠然的再度開口,“但是,您需要我。”

沒有立刻答話,過了很久,路臻才淡淡的說,“是的,我和南平都需要你。”

然後,他開朗的笑起來,轉身看向宛明期,漆黑的眼睛猶如天上的星子一般,“宛,你對於出場時間的選擇一向很精準哪。”

“不然,怎麼封南平重臣攸攸之口?”宛明期也回他一個微笑。

不是這等山窮水盡,怎麼顯示出他的能為?

不是這等山窮水盡,路臻怎會需要他?

於是,相視而笑。

“話說,你那時候一定早就猜到我不可能放著你不管,一定會出現是吧?”宛明期淡淡笑著,他似乎又想為自己斟一杯酒,卻發現壺裡早空,他無奈的嘆氣,認真的看向對面一口巨大的棺槨,認真的問著。

可惜路臻再也不可能回答他任何問題了。

南平一代中興令主正沉睡在他面前華麗的棺槨中,再不醒來。

宛明期忽然憂傷起來;他這次聽說路臻病危,就立刻日夜兼程回到京城,最後,看到的卻還是一具橫在他面前的棺材。

他甚至連路臻的屍體都沒有看到。

路臻生前下旨,允許他單獨參拜靈柩,宛明期席地而坐,凝視著身前的棺材,忽然失笑。

“你這傢伙,也不怕我掀了你的棺材把你拖出來。”

說完,他似乎有些寂寞的住了口,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依舊漆黑深邃的眼睛裡有了一層淡淡的鬱郁。

輕輕一聲長嘆,拂動燈花輕跳。

“路臻啊”

說完,他似乎笑了一下,疲倦的把透露埋到了手臂之間。

一時之間,陰陽相對無言。

忽然窗外更漏聲響,有風動枝頭,宛明期驚醒一般向窗外看去,殘月如缺,照山河萬里家國。

於是一株嬌豔的桃花撲簌簌的落下了花瓣,在雪白的宮燈下劃出不甚明朗的痕跡,無聲的鋪滿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