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這裡出了個天仙美人?”
“哎喲,公子是打聽了再來的呀。”才鴇嬌笑中摟著他的手臂,“我們這位姑娘是清倌,可不賣身。”
“那不是很好,叫她來唱幾曲。”他無心押妓,清倌不是很好嗎?
“好嘞,公子爺樓上請。”老鴇使了個眼色,一堆姑娘花枝招展立即把他擁簇進雅房。
長長的等待裡,阿真坐在雅緻的廂房內喝著茶,剛才的酒氣被風吹散了許多,望著案臺上的耙琴,負手走到窗臺,推開窗戶,雨後的天空一輪明月高掛,他望著河面上滔滔浪波,一種蒼涼悲悽之感油然而生。
深嘆後,幽幽吟道:“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樑。”
急來獻唱的天仙人兒來到他的房門邊,聽屋內低低嘆吟,立即噓聲阻止要推門而進的婢女,靜靜聆聽著那嘆息的吟鳴。
“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擇膏梁,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唉”負後的阿真望著滔滔河水,迎著夜風,深深一嘆,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他不屬於這裡,他屬於二十一世紀,他所做的一切都在為他人作嫁衣裳,他——很荒唐。
吱呀
輕小的開門聲隨著他的詞落,緩步踏進位亮麗清新可人兒。
“奴家見過公子。”亮麗可人兒心情複雜,手按腰靜瀾福身,美臉遐紅。
“坐。”阿真轉身時見到如此可人兒,微笑邀請道。雖清麗可人,可距天仙卻還有一段距離,他的芸兒才真正能稱得上天仙人兒。
“謝公子。”姑娘紅著臉不敢入坐,輕握住杯子讓他可以安穩地把茶水倒進。回想起剛才他的詩句,不由的一陣恍忽,此公子俊雅不凡,出口也不凡,詩裡深深嘲諷味極濃,可卻無任何粗鄙感覺。
“不知公子爺貴姓。”
“在問別人姓名之時,你應該要先自報家門。這是一種禮貌。”阿真微笑說道。
“是奴家錯了,奴姓袁,名凌繞。”她本該告訴他,她叫月繞,可她不想這麼做。
“好名字,我叫林阿真。”說道拾起茶杯與她手握的杯子輕輕一碰,“為初識乾杯。”
“謝公子賞茶,奴家不敢。”凌繞羞怯裡輕吮茶水。
第236章 《吐蕃索物》
擱下茶杯再福身道:“公子,凌繞可以開始了嗎?”
“請便。”他比劃道。
“公子可有想聽的曲子嗎?”
“沒有,你就隨便彈吧。”
他說完,凌繞點頭向案臺走去,手輕撫著早擱在案臺上的琴絃,鶯黃低唱:“花落花飛霜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她剛一唱,阿真立即愣住了,這不就是葬花吟嗎?怎麼現在已廣為流傳了嗎?閉上眼睛,聽著這熟悉的旋律,想到昔日芊芸在園內的鳴唱,不由自主陷進自己的思緒裡。
“末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閉眼的他輕輕低吟著,回想起他芸兒昔日亭閣裡的鳴唱,想到那些舞女悲傷曲解的身軀。
該死,他好想芊芸,好想婉兒,好想雪霜。
案臺上幽幽彈琴鳴唱的凌繞,剎異裡見到他竟然懂的接唱,這曲葬花吟世間極少人懂的,老鴇可是花大把銀子才得來的,從何處得來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她卻是愛不釋手,奉為天曲,每個客人來聽後,全都啞然失聲,有些甚至號啕痛哭。可今天卻沒想到這位俊逸的公子竟能接下,見他如此模樣,更像對此曲亦常熟悉般。
好奇裡,凌繞一曲彈罷立即踱到臺下,福身問道:“公子爺,是否對此曲很是熟悉?”
阿真見曲完了,回味裡睜開眼就見凌繞揚著剎異的水臉福身催問,微笑裡點頭道:“來,你剛才唱錯了。”
“奴家唱錯了?”凌繞愣怔了。
“是呀。”他點頭後教導說道:“是‘花謝花飛飛滿天’不是‘花落花飛霜滿天’。”
他說完,凌繞震驚裡羞紅著水臉。她不是唱錯,而是她也才剛學,此曲極為難唱,老鴇非要她學後就唱,如照原曲她極難唱出,所以微微改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