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總是和幾個老年在一邊說小話。今天看見人們提起“吃人狼”便這麼緊張,很有點不平。便說:“他算個屌啊!來就來唄!二年前他不就是個村幹部嗎?”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人們覺得你這二愣真愣啊!這要讓“吃人狼”知道了,還能輕饒了你嗎?白敬威首先打斷了他的話:“哎!可不能瞎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王光華也說:“老皇曆看不得,你可不能拿武大郎不當神仙,聽說人家還要高升呢!”
“還要升啊!他是燒了啥高香啦!這麼大福氣。”“他那樣的,還升?不準吧!”人們幾乎同時發出了感嘆和疑問。王光華很有把握地說:“不準啥,縣城裡都哄嚷遍了。”要建貴對這些小道訊息很感興趣:“上哪啦?地區?”王光華故意壓低了聲音,把頭一搖,表示對地區不屑一顧:“地區?小點。”然後精神一振高聲說,“調到省裡,省革委副主任,就是以前的副省長。”
人們又一次震驚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說不出話來。王玉芹首先打破了沉默,啊呀了一聲說:“我的媽呀!一個莊稼人一下子成了這麼大的官兒?”白敬威說:“是這個收莊稼的年頭,趕上好時候了。這不奇怪,陳永貴呢,不比他還大!”要建貴說:“他哪能和人家陳永貴比呀!全國學大寨。他剛當了縣委書記,又上省裡當領導,這也太快了。”
“待著你的吧!啥都有你!”要得平滿臉的不高興。要建貴不服氣地說:“說說這個怎麼了?大夥兒不是都在說嘛!”要得平說:“有別人說的,沒你說的,你也不想想你是啥成分?”要建貴氣呼呼地頂了他爹一句:“成分不好怎麼咧?就得把嘴堵上,把人憋死?毛主席還說有成分論,不唯成分論呢!”要得平氣勢洶洶地說:“你給我住嘴!你覺得看了幾本破書就有理啦?”他覺得不能說別人,還不能說自己的兒子嗎?他所以小心謹慎,就是不放心這個兒子,恐怕他出事。
白剛抻了下坐在旁邊的要得平的衣裳,在他耳邊小聲說:“不能說這話。”要得平經白剛一提醒知道說走了嘴,不再說話了。要建貴雖然不服氣,氣得噘起了大嘴,但在人前也不能不給爹面子,也不說了。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8(3)
大家的議論一下跑了題,可是洪光還沒忘了剛才二愣說縣委書記是個屌的茬口,便轉向二愣說:“二愣啊!不是大叔說你,在咱們家人面前說說不要緊,人家來了可不許你冒傻氣,聽見沒有?”二愣笑了笑:“當他面當然不能這麼說。”可是他還是堅持他的意見,“對他也不用怕。他熊吃官飯的可以,對咱這窮老百姓能咋著?”
白剛一直沒說話,在這種場合,他總是多加小心。寧願讓別人忘了自己,好好清靜一會兒,也不願意因為說話給人留下什麼把柄。他很佩服洪光大哥,身處逆境,不亢不卑,談笑風生,揮灑自如,彷彿他不是被專政物件,而是當然的總指揮,可是也覺得大哥的話太多了,言多語失啊!
正說著,遠處塵土飛揚,在煙塵滾滾中看清了有三輛吉普車,飛奔而來。人們立即緊張起來,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說:“來了,來了!”白殿軍就是在緊急的情況下,也不會著急,仍然是慢聲慢語,只不過這次語氣中透露著一種得意,“你們看咋樣,我估摸著該上來了。抄傢伙,幹會兒吧!”
人們都幹了起來,還沒裝滿一筐,吉普車就到眼前了。車還沒站穩,嗵嗵地從三輛車裡跳出了十來個人。為首的一個魁梧大漢便是郎仁池,足有一米八,扁長臉,大下巴朝前撅著,鼻孔朝天。一頭亂髮七出八進地蓬蓬著,看起來他是十天八天也不梳回頭。他也沒有像其他幹部一樣穿一身幹部服,仍然是一件農民的對襟小棉襖,外邊穿了一件綠色軍大衣,釦子敞著。只是眼睛非常明亮,神情中透露著堅決、機警。剛從車裡下來,便像個鐵塔似的往地上一杵:“你們是哪隊的?怎麼沒帶紅旗?”見沒人馬上回答,接著又說,“誰是隊長?嗯?”
“沒沒帶。”白殿軍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下急了個大紅臉。前幾天公社說過讓遍地飄紅旗,他覺得說說算了。拿著鐵鍁揹著筐,扛著扁擔,已經夠累贅了,再讓人們扛紅旗,那是能多幹活還是能多打糧食?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費一道手嘛!沒想到上面是認真的,他不會說謊,只能實話實說。可是他說的這句話等於沒說,人家問他為什麼不帶?他只回答沒帶,這哪行呢?
郎仁池嚴厲地又追問了一句:“為什麼,嗯?”王光華見隊長急得臉都紫了,說不出話來,便說:“這不怨隊長,是我的事兒。今天該我扛紅旗,吃飯晚了,一著急把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