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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希望在哪裡?這一直是困擾著他的一個大問題。現在好了,中科院——他心目中的科學聖殿、中國的最高科研機構,設個所專門研究這類問題,裡面一定有很多大專家,能有幸參加這樣的研究,這不正是自己的嚮往嗎?他是多麼急於解決多年心中的困擾啊!窮點苦點怕什麼?只圖在有生之年,做點有益的工作。

白剛是帶著很大希望來這個所的,他想在這裡他那些困惑一定會得到答案。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學疏才淺,多年在勞改隊和農村,孤陋寡聞,自己只有很好向人家學習,多向專家請教。實際情況也是如此,他連科研系統的一些基本常識都不瞭解,連人所共知的普通術語都弄不清。他越想虛心請教,越是暴露了他的淺薄無知,人們越覺得奇怪,所裡怎麼來了這麼一個人?很快人們又都知道他二十多年一直在農村勞動(人們還不知道他勞改十幾年),不少人便看不起他。有些人竟鄙視地說:“沒搞過科研,不用說專業了,連一些科研常識都不懂,二十多年在農村勞動純粹是個老社員,竟也上中科院來,真是怪事。”甚至有人說:“這種人也進中科院,簡直有損中科院的聲譽,連我們都跟著他丟人。”

不過他們農村經濟研究室的幾個人對他還好,所里老書記向室主任田誠介紹了白剛的情況,說他有見解,能寫,是有名的筆桿子,對農村也熟悉,你們室正缺這樣一個人。田誠是個十分寬厚的老同志,白剛在科研人員中資格就夠老的了,戰爭年代在大學參加了黨的地下工作,田誠參加工作還比他早了好幾年。可是他上大學卻比白剛晚了好幾年,他是紅小鬼,建國後上了二年速成中學便直接上了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地委農業部門和研究室工作。

田誠知道白剛以前在省裡工作多年,能寫,一見面便非常熱情地說你來我們非常歡迎,我們正缺寫手呢!接著便介紹了室裡有兩個課題組,一個是研究公社的分配製度由小隊向大隊過渡,一個是1980年全國基本實現農業機械化的研究。問他想參加哪個課題組。

白剛一聽就失望了,非常反感。公社核算由小隊向大隊過渡是“窮過渡”,只能是越整越窮,根本行不通。1980年全國基本實現農業機械化?這不是睜著眼睛說夢話嗎?初次見面,面對的又是自己的直接領導,白剛沒敢把心裡想法說出來,只是婉轉地說:“這些根本不可能實現吧?”

“哎?”田誠同志有些驚訝,然後又小聲說,“老白同志!你怎麼能這樣說呢!這可都是華主席提出來的,列入了國家計劃的。在這兒說說不要緊,到外邊可不能瞎說呀!外人一聽中科院的人和黨中央唱反調,那可不好啊!”

白剛雖不同意,但也無可奈何。是啊!“文革”十年把領袖抬到了至高無上的地位,現在“文革”剛剛結束,十多年來,大搞各種禁令,對領袖的指示不準越雷池一步,否則就是批鬥。現在雖不批鬥了,但多年來留下的影響還在,人們還心有餘悸,只要是以黨的指示領袖的話出現的,別人只能是奉命行事。不聽話的往往沒好結果,四平八穩,隨風倒、看風向,才可以穩坐釣魚臺,所以人們也就不願意動腦筋,不多去自己思考了。

他理解主任的心情和好意,自己老是不看顏色,不順從領導,不是吃了大虧了嗎?可是要是這樣,還要這些高階科研機構幹什麼?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領導,也不能拉別人去冒險,所以便退了一步說:“我新來乍到,就不參加課題組了,我多熟悉下情況再說。”田主任覺得真是個外行,科研人員哪能不參加課題呢!可是外行這話沒說出來,只是溫和地笑了笑說:“科研人員都必須有課題,不然沒有經費,什麼事也幹不了。”

“我自己搞個課題不行嗎?”白剛說什麼也不想研究那種課題。田主任雖有些不滿,但仍然是耐心地說:“課題可不是誰想搞個什麼都行,要經過論證,要經過領導批准,要去爭取經費”沒等主任說完白剛打斷了他:“田誠同志,容我熟悉一下情況,等一段時間再確定課題好不好?沒經費,我出去考察路費總可以報銷吧?”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38(2)

田誠摸不清他為什麼不參加課題,可是看他很有些固執,又是個老同志,便也同意了,便說:“你先了解下情況,路費、出差費可以報,考慮考慮可以,可是不能時間太長啊!”白剛像得了大赦一樣,結束了這次談話,開始了他的考察。

由於在農村改造了二十多年,深刻體會到老百姓生活的艱辛苦難,長期壓在心中的一個沉重話題就是農民怎麼才能擺脫貧困?所以重新工作後便一頭紮在農村裡,在各地進行考察以尋求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