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一摸!”然後又對大家說:“你們都等一等,一起走。”白剛覺得人們又凍又餓,幹了一天了,歸心似箭,自己還沒洗腳,不忍心讓大家等他們三個人,便和隊長說:“隊長,我們還沒洗腳,讓大家先走吧!我們三個一起走。”隊長對白剛還是信任的:“你們也快點!”剛來時必須全大隊統一出工收工,現在看看許多人還老實,活也忙了,工地又很分散,所以經常是以班為單位收工。今天他們三個單獨走,隊長也格外開恩了。
在路上楊樹興和小何都說:“班長!隊長讓你找找,你為什麼不找了呢?”白剛不無悲哀地說:“找什麼!不要了。”楊樹興惋惜地說:“不要了?以後再買這樣一塊表可不容易啦!”白剛說:“沒有不戴吧!”何仁山說:“我知道了班長準是想,人落到這種地步,官丟了一個月一百多元的工資都抹了,丟塊表不值得心痛了。班長!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他的臉上顯出了孩子似的笑容。他覺得班長的心事他猜得十拿九穩,眼巴巴地望著白剛的臉等待著回答。白剛說:“就算你說得對吧!小傢伙。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有也可無也可!算不了什麼。”
何仁山說:“白班長!不是我拍你的馬屁,我真佩服你想得開。我們鄰居那個王八蛋,還是個科長呢。仗著他有權和派出所的人又是老鄉,為丟一塊破錶害了多少人。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懷疑到誰就抓到派出所審問還打人。最後懷疑到我頭上了,我說派出所亂抓人不講理,他們說這麼小就敢在派出所喊叫,表就是你偷的。啥證據也沒有硬賴我偷的,我出去也得找他們算賬。”何仁山越說越生氣,最後竟高聲喊著罵起來:“我操他們八輩!”
“小何,你幹什麼?讓隊長們聽見還得了嗎?”白剛趕緊制止他。小何說:“聽見就聽見,我不怕他們,讓他們鬥吧打吧!我剛小學畢業,書也不能唸了,還落個賊落個勞改犯的名聲,這不把俺一輩子都糟蹋了嗎?活著還有啥勁?我早晚得和他們拼了。”小何一說到他這個問題,就總是叨叨個沒完,簡直成了精神病了。當著隊長他也是這麼鬧。前不久把他弄到隊部去鬥了一番,弄了個鼻青臉腫,老實了一點,雖然仍不認罪,但不再亂喊了。背後偷偷和白剛說:“這回我可知道鍋是鐵打的啦!整人真狠哪。”
今天他看周圍沒人又鬧起來了。小何說的是真是假,白剛總是半信半疑。看樣子這孩子說的不是假話,可是派出所能那樣胡來嗎?沒有任何根據就把一個人送到這裡來?這種事和打右派不同,打右派現在看來是錯誤政策造成的,可是偷盜案子能憑懷疑定案嗎?他對小何的事沒法表態,但又不希望他總是這樣鬧下去。便說:“小何別喊了,喊也沒用。要相信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遲早問題會鬧清。”小何說:“你淨給我開心,還能有這一天?往這裡一放,人們早把咱們忘了,誰來管你?”白剛說:“將來會有人管的。好好活著吧,這麼多大活人,人們怎麼會忘了呢?”白剛說的是心裡話,不是隻給小何一個開心丸。小何被班長誠懇的態度打動了,他覺得班長不是個壞人,也應該有這一天。便說:“怎麼光我會有那一天?你們呢?你們不是也會有那一天嗎?”白剛看了看楊樹興說:“我們?難說了,誰知道有沒有這一天?就是有這一天,我能不能等到啊?”他這也是真心話。說完有無盡的傷感,三個人都沉默了。每個人都是在痛苦中掙扎,前途未卜啊!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17(5)
楊樹興為打破這種令人不愉快的沉默,又提起了表的事:“班長!你說這表也許能找到吧?”白剛毫不抱希望:“找什麼!”楊樹興奇怪地說:“怎麼呢?”白剛一邊思索一邊說:“我想那表沒有掉在水裡。表在口袋裡用手絹包了好幾層,手絹還在,表怎麼能掉出去呢?”
“那你是說有人偷了?”楊樹興兩眼直愣愣地望著白剛,十分驚訝。見他沒有回答,便又急忙追問說:“你看可能是誰?”白剛沒有說話,看起來他是有所考慮的,只是不願說出他的懷疑。小何這時憋不住了:“我早就覺得可能有人偷了,我還看見一個人”楊樹興關切地問:“誰?”
“小何!別瞎猜。”白剛不願意為這事兒鬧得風風雨雨,所以不讓小何說下去。他知道小何說的是誰,那個人白剛也見了。他到掛衣服的風障那裡,摸了幾件衣服的口袋,也摸了白剛的衣服。他見有人注意他,便說:“找點菸抽!”其實他知道白剛並不抽菸。楊樹興湊到白剛耳旁小聲說:“是不是那一位?我看別人幹活都沒動,就是他轉悠了兩趟。”他顯然是指另一個班長。白剛說:“沒有證據不要亂猜疑。回去在班裡也不要再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