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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定比她更壞更慘,他們又會把他弄到什麼地方去呢?此時此刻,他在哪裡?又經受著什麼樣的煎熬?她的頭昏昏然,她的心像被人撕裂般的疼痛。她欲哭無淚,上百個日日夜夜的哭泣,她的淚已經乾枯;她欲喊不能,她不能破壞別人在苦難中難得的一點寧靜。為了別人的寧靜,她聽到有人把頭埋在被窩裡偷偷飲泣,她聽到有人強按著自己的嘴巴發出低低的呻吟。在這令人難熬的不眠之夜中,她也只能痛苦地壓抑著自己,只是瞪著雙眼,望著這看不穿的黑暗,獨自受著煎熬。

屋子外面大風呼嘯,破舊的窗戶被風吹得搖搖晃晃乒乓作響,似乎整個屋子都搖動起來。屋子裡充滿了飲泣和呻吟,一片悲悽。她覺得這空曠的房間像是一隻大船,正行駛在無邊無際的苦海上。而想起往日那間屬於兩個人的溫馨小屋已恍若隔世,從此她不再擁有自己的角落。自己的一切,時時刻刻都處於別人的監視之下。那些滿含警覺的冷冷目光,時刻提醒著她:她是一個罪人。

她怎麼也不理解這一切是為什麼?是的,她家庭出身不好,父親雖大部時間在大學教書,但做過國民黨市政府的中層官員,家庭成分定為“官僚”,為這個家庭成分幾次運動中她都受審查。由於她在高中上學時就參加了地下民青,在地下工作時冒著危險做過很多工作,審查中民青組織提供了很好的證明,一切懷疑都解除了。雖然出身於富裕家庭,但解放後她放棄了上大學的有利條件,離開了溫暖的家,為了革命的需要,毅然按照組織安排去了中央團校,以後又去貧困的農村工作,憑自己的勤奮好學,才被調到省報任編輯記者。

為了一個家庭出身,難道就該落到這樣一個境地?就讓一個年輕人這樣屈辱地了此一生?不為家庭那又為什麼呢?鳴放時自己並沒說什麼出格的話,有的人說了許多不滿的話,有的話明顯出格兒,可是因為出身好,不僅沒事兒,卻仍然是反右的積極分子!人們常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天哪!誰能告訴我,苦海的岸邊又在哪裡呀!她默默祈念著,卻沒有任何回聲。只是頭腦昏昏心亂如麻,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無聲。她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從黃昏到黑夜,從黑夜又到黎明。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9(1)

雖已是早春三月的天氣,可是這裡卻和冬天一樣。北風凜冽,寒氣刺骨,天還黑著。白剛迷迷糊糊地跟著隊伍在大渠的堤埝上往前走。這裡沒有正式的道路,堤埝的頂部就是道路。堤頂只能走雙輪小推車,新修的時候還是平平整整,但由於雨水的沖刷,大渠放滿水時的浸泡,車走得多了,許多地方便坑坑窪窪,一道溝一道崗的。不少地方路肩已經沒有了,成了中間高的魚脊斜坡,又加夜裡下了點小雨,這樣一滑一滑的便很難走了。長長的隊伍,幾路行進,走在這狹窄泥濘的道路上,前邊走得快,後邊緊跟也經常掉隊,隊長們便一個勁兒地催促:“跟上,走快點,不許掉隊。”天黑看不清路,走得又急急忙忙,所以不時有人滑到大渠裡去。等別人從渠裡把人拉上來,已成落湯雞了。寒風一吹,便凍得渾身哆嗦。就這樣摸索著走了十來里路才到達工地。

到了工地,一個老頭正在燒開水。燒的是潮溼的稻草,光冒煙不起火,看來他很著急,所以趴在地上一邊用木棍撥火,一邊用嘴吹火。他穿著一個黑色燈芯絨的半截棉大衣,戴著一個棉帽子,兩個帽耳朵捂得緊緊的,只露著一個滿臉鬍鬚的臉。穿得那麼臃腫,撅著個屁股躬著腰,匍匐在地上成了一個半圓形,天色朦朧中好像一個大刺蝟趴在那裡。看來他已燒了很長時間了,隊伍剛到水就開了。他坐了起來咳嗽了好一陣,才慢慢地手拄著地試著要站立起來,起了幾起,終於艱難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從旁邊又抱了一點稻草,用棍子塞到灶坑裡,好讓開水不至於涼得太快。這才如釋重負似地向人們宣告說:“水,水”又咳嗽了一陣才說出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水開了。”

白剛看他老態龍鍾的樣子,可能有70多歲了,便和呂南小聲說:“這麼大年紀,還讓他上地裡勞動?”呂南說:“他歲數不大,才50多歲,是在原機關鬥爭摔斷了腿,來後又得了腦中風,行動不便,領導照顧他讓他燒燒水。”白剛有點驚奇:“一個病人,這樣還算照顧?”呂南說:“這活兒比地裡活輕多了。”看白剛對他同情便提醒他注意:“他叫賈龍,這傢伙反動著呢!淨怪話,你可別理他。咱們在這兒暖和一會兒吧!一會兒飯車就來了,喝水也方便。”

他倆剛坐下,有一個人也擠著坐在他們旁邊。白剛一看是史自昭,這種環境中遇到老同學、老朋友,真是又驚又喜,剛要招呼說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