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很暖和的衣服,是一件羽絨服。
自從上大學以來,我一直是著名的“三件衣服過冬妹”,雖然我夏天也穿得很暴露,但被我的朋友們牢記並久久傳頌的依然是我冬日裡單薄的身形,冬天穿得少比夏天穿得少出位多了。每年冬天,我都儘量在上午十點以後出門,傍晚則要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家,不然天氣會很冷。大風天是我最討厭的天氣,又很吵,又很冷,走路都要用很大力,完全不適合懶散的人。
不過呢,自從我有了有生以來第一件羽絨服,我的冬日生活就變了。我仍然從不穿超過三件以上的衣服,但可以早一點出門了,晚上也主動提議外出散步,路途稍微長一點,我也毫不抱怨,熱情洋溢地邀請他人一同步行前往。“還不夠呢,我還想再走一走。”當我溫暖舒適(並滿意地感覺到細密的汗珠正沁出我的面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說:“可是我要凍壞了呢。我很想要早早地回家,泡在熱水裡。”
有了這件羽絨服,屋子裡暖氣沒有往年熱,我也變得格外寬容:“沒關係的,不管怎樣,畢竟不太冷。”整個冬天又落雪又颳風,凍死的植物比往年多,我還是跟人說:“即便落雪也沒有以往冷了,颳風也沒有往年大,今年真是名副其實的暖冬了,溫室效應真的很明顯。”“喂,”他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這個固執的傢伙!今年冬天實在是太冷了。暖氣也冷得讓人受不了啊!”
這件羽絨服周密地包裹住我的身體,我被分成了上下兩截,身體很暖和,而辛勤行走的雙腿卻很冷。我能明顯地感覺到,我的兩個半身,它們各自都有些寂寞,並對對方的背叛感到有些怨恨,“好吧,”我只好安慰我的下半身,“我會為你穿上貼身棉褲,再購買一雙翻毛裡的靴子。”
但貼身棉褲和靴子,也比不上這件羽絨服,它真是太暖和了,我穿上它,就想要一直呆在外面,隨便走一走,跑來跑去,去更遠的地方看一下;我的不夠暖和的下半身,卻想要早點回家,裹在被子裡。“腿腳冷一點也沒關係,我還是要繼續玩。”我的頭早就被羽絨服上帶著的風雪帽收買,嘴和耳朵都被蓋得嚴嚴實實,由她作出的決定,自然要偏向上半身。
我的朋友們都躲在家裡,他們不跟我出門,也不再跟我討論冬天,“今年冬天真是太過暖和了。”他們一聽到我說這樣的話就要跟我吵起來。我不再看報紙,也不看電視,因為在我看來,它們連天氣預報都要說謊。漸漸地,我開始夢見我的上半身出門去玩,下半身卻執拗地躲在被窩裡。在冬天,我那一小截過於溫暖的上半身,是多麼地孤獨啊!
貼一些以前寫的專欄:成套物品之重要性
兩個人談戀愛,先是約在各種公共空間會面:飯館、公園、商場、咖啡館、電影院在公共空間聊了足夠多的私人話題之後,總有一天,雙方都要到對方的住處看看,這是很重要的一步,如果順利的話,約會場所從此由公共空間轉移到了私人空間,戀愛關係就此完成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接下來要住在一起,要結婚全都隨心所欲了!
在這樣重大的時刻,該如何佈置房間呢?整潔當然是首要的啦,但在整潔之外,我還將傳授一個簡便易行的秘訣,如同所有秘訣一樣,它字數不多,用古樸的篆體書寫之,可放入各類錦囊,便於攜帶與傳承:“善用成套物品。”
成套的物品,全都充滿強烈的暗示性。它們以精心設計的形象整體出現,每一個單獨的個體都在強調它們所屬的整體,整體因此變得強大、氣派莊嚴,又將這種特性再次回饋到個體身上。成套統一的制服營造出醫院、國家機器的宏大嚴厲之感,而我們看到單個的醫生、護士或警察,也能明確感覺到他們帶有龐大機構的特質。穿著西服套裝去面試的年輕人,也是在強調自己融入對方的企圖心。
就觀感而言,成套的物品較單個的物品奢侈。一整套茶具或餐具,擺放在剛剛踏入家門的戀人面前,杯碟上的花紋、雕飾,各種細節不斷重複,互相呼應,反覆強調主人的品位和整體性,就此展開了不易察覺的暗示:品位,整體家庭是的,家庭,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可以一同享用這套餐具,過著舒適的生活。想到這裡,戀人忍不住脫口稱讚:“你真懂得生活。”聽到這句話,初步的暗示就算成功了,可以一起參觀臥室了。
全套床上用品的重要性經常被低估,其實,在關鍵時刻使用它,可以大大加快娶妻生子的程序。在簡陋的床上鋪上一整套床上用品,枕頭、被子和床單馬上變成了一個整體,雖然使用者心裡清楚,這張床每晚都硌到他的肋骨,但在戀人的眼中,這張床有一個完